摊主笑着道:“姑娘拿的这一枚玉佩,同旁边的是一对,八年前我还在西凉时,寇昭将军行军路过买下一模一样的一对,他自己留下了刻着麒麟的那枚,另一枚据说是送给了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这是上好的青玉,价格自然高一些,西凉之地的百姓买不起,所以我就再也没有雕过了。据说上京富人多,才又刻了一对。”
当年寇昭行军路过田园巷陌,都不拿平民一单一粟,对百姓礼遇有加,走到哪里都是赞声不绝,这摊主才来上京,所以还不知道寇昭将军已于五年前就不在人世,这才同景阳讲了这段经历。
景阳听后顿时血色尽失,如坠冰窟。她在晋阳城中偷拿的那枚玉佩,面上的图案就是白虎,当时觉得眼熟,现在才想起来,她曾在寇昭将军的腰间见到过一个八成相似的玉佩。若真如摊主所说,那寇将军口中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便就是舒望了。
她颤抖着掏出一锭白银放在摊板上,“不知这些钱买这一对玉佩够不够?”
“太多了,这玉只是价格高一些,但还值不了这么多。”
摊主是个老实人,不肯平白占人便宜,景阳心底一团乱,哪里顾得上他说什么,拿起玉佩就跌跌撞撞得跑回了府上,她记得在晋阳城时,舒望都是随身佩戴,到了上京反而收起来置于柜中,景阳急不可耐的推开滴翠轩的门,在他置放衣服的矮柜中翻找,一件外袍被她大力扯出,“咚”地一声,有什么落了地,一张方形素帕下露出青色一角,景阳抖着手捡起来,果真和她方才看到的白虎玉佩一模一样。
她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质问
属下汇报了押送苏临安的一些细节,祁裕在听到舒望盛怒之下欲杀曹严的时候,眼光募然幽深。
他点了点头,从黑木凳上站起,向外走去。看到舒望迎面而来,就停下脚步站在廊下等他。
“我遵尚书指令,现查旧案宗,舒驸马可要同去?”
祁裕目光灼灼,一番话满含试探,舒望知他已经有了猜测,也无心辩解,“有劳祁驸马。”
二人一路行,祁裕向守卫之人出示了尚书手书,带着舒望推门而入。
“你要的卷宗在第二排左边第二阁。”
舒望满怀感激,“多谢。”
他穿过紧密排列的案架,因为离真相越来越近,身子不禁激动得颤抖起来。走到祁裕所言的位置,手指点在木牌的四个字上:顺康元年,快速抽出第二阁的卷宗,扯掉塑封之时,他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祁裕沉沉看着他,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转变,“你此番回来,是为了替寇昭复仇吗?”
舒望从案宗中回头,和寇昭极为相似的眼中泛起坚毅之色,“我回来只为寻一个真相,我兄长心性高洁,断不是争权夺利之人。”
“他当然不是。”祁裕激动反驳,“寇昭忠君爱国,立志扫平河山还天下一个安宁盛世,可是光有一番志气抱负有什么用?你父亲兵权在手,却耐不住更大的权力诱惑,三皇子投下诱饵,他立时就接下了,你兄长当然不赞同,眼睁睁看你父亲在谋权弑君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无法助纣为虐,更狠不下心拆穿他们。”
“谋权篡位历来都是不容于天地的大罪,事败满门株连,谁会去在意你态度如何?支持的是谁?”
原来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小时候的事情他其实很多都记不大清楚了,他是父亲养在关外的妾氏生得孩子,对于父亲,有时候一年见上一面,更多时候一年连一面都见不上,长到十岁的时候对于父亲他已经没有多大印象了。
母亲忙活生计极少管他,平日里他就和邻居家的几个孩子满街跑,有时候就去偷人种在园子里的瓜果,从来就没有人告诉他这样不对 。
那是个很稀疏平常的日子,他和玩伴成群结队去偷附近民妇家的一个大西瓜,刚要抱走,就被人揪住衣领提到一旁站好。他小时候脾气很硬,即便犯了错也打死不会认错,所以被人逮个正着他虽然心下惶恐,一双眼睛却倔强得盯着抓他的人,眼前是个比大他四五岁的大哥哥,剑眉星目,一双眼睛深邃得像古井深潭,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兄长。
别的孩子见到这个阵仗早跑得没影了,寇昭蹲下身子替他抚平衣领的褶皱,温声道:“没人告诉你,偷人东西是不对的吗?”
舒望摇了摇头,寇昭又捏起袖子替他擦拭脸上的脏污,“那以后记住了,拿人东西要给报酬,否则就视同于偷,而偷人东西是不对的。”
寇昭从钱袋了拿出一小锭碎银放在草屋门口,对他说:“把西瓜抱着吧,我已经付过钱了。”
“你是谁?”
寇昭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伸出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微微笑了,“你叫舒望对不对?”
“嗯!”
舒望见他眼里都是温和的笑意,胆子也大起来。
“我是你兄长,我叫寇昭,按辈分你要叫我一声大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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