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芬点着了烟,美美吸了几口。这工夫建猛就到了他未来的——过转年就是他养母的怀里。
周玉香欢喜的得眉飞s舞,不过,那表情在她那y沉惯了的脸上显得十分怪诞。她从建猛的小脸蛋开始亲到小脚丫上,边亲边夸建猛长的迎人、长的壮实。刘瑞芬也顺着话题与周玉香大拉大扯起来。周玉香盼子心切呀!建猛过转年就是她的儿子了。她从心坎上兴奋,抵制不住由衷的喜悦溢于言表。但是,兴奋之中,她不时地用警惕的目光乜斜刘瑞芬。她对刘瑞芬总有一种惴惴不安之感。
是的,刘瑞芬生下建猛以来,周玉香与刘瑞芬妯娌俩格外亲近,周玉香不但常去探望嫂嫂,而且在吃个稀罕饭时给嫂嫂送个一碗半瓢——这可是“铁公j”绝无仅有的大方举动呀,然而,“铁公j”的心思意在得子呀。
但周玉香虚假的热情里已包裹着对刘瑞芬巨大的怨恨。周玉香与刘瑞芬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俩人之间潜伏着难以消除的危机。
自年轻漂亮的刘瑞芬走进张家门儿,内向守旧的周玉香就对这个比她小三岁的活泼热情的嫂嫂非常反感。女人与女人固然同x相斥,妯娌间更容易成为天敌,这倒也罢,周玉香见刘瑞芬进了张家不几年就为张家添儿加女,而自己却连个猫猫狗狗也没有生下一个,心中嫉恨——嫉别人、恨自己,这倒也罢,只是张鸿志向哥哥张鸿远提了几次过继儿子的希望,张鸿远答应了二次,刘瑞芬否决了二次,为此,周玉香对刘瑞芬出尔反尔的行为惴惴不安,又暗暗仇恨在心。
周玉香因为不能生儿养女而自卑,然而越是自卑,也容易受到伤害,而她受到巨大伤害时,仇恨的种子又极易生长。什么时候仇恨不消除,什么时候仇恨的种子就会无时无刻不滋长蔓延。
当然,周玉香除了恨刘瑞芬之外,她也恨别人,这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农村妇女受到环境的侵侮和内心的过度谴责的一种反映。她没有那种挺着个大肚子东游西转的自豪劲儿;也没有分娩的阵痛和喜悦;她没有欣赏过童稚的甜笑和蹄唤……
不能做一个真正母亲的女人,女人应有的幸福常常会被扭曲?
十几年来,极度的失望、嫉恨、责备,吞噬了周玉香的青春岁月和幸福年华。那原来妩媚清秀的脸庞,而今显得憔悴而惨凉;那瘦瘦的脸面几乎总是y云习习,大而深的眼窝里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偶尔闪现一种让人琢磨不定的惊恐的光,不由得让人想到胆小y暗的蛇眼睛。为此,刘瑞芬和村里的好事人又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毒虫”。
刘瑞芬与周玉香围绕着建猛,扯了半天。关于建猛如何淘气、如何贵人贵相、如何能吃等一系列趣事旧闻扯罢之后,刘瑞芬指着周玉香怀里的建猛说:“他婶儿,建猛跟了你,算他小子福气大,看看你这新澄澄的家,软棉棉、厚腾腾得炕,还是你财大气粗腰杆硬。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一母同胞吧,又怎样?志小能治起这份家业,看你穿得是什么?我穿得是什么?我跟了张鸿远十几年了,进他的门是破窑d三个,到现在还是三个破窑d;大热的天,连件凉快点的衬衣都买不得。看你冬天是冬天的袄袄,春秋是春秋的褂褂,夏天是夏天的衫衫……嗨,真是气煞个人……”
刘瑞芬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听到刘瑞芬说话的语调又悲又颤,周玉香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刘瑞芬怎么啦?是跟张鸿远生气了?还是听到别人瞧不起她的风言风语啦,想把猛子提前给过来?还是有什么困难的事儿……
周玉香心里“咯噔”一下,思路在“有事儿”上打住了。虽然,她也了解刘瑞芬是个活现成“说风就起风,说雨就见雨”的人,可是今天刘瑞芬抱着建猛大驾光临,似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周玉香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为刘瑞芬的眼泪所迷惑。她周玉香不但能不亲信别人的眼泪,也是个从不轻易流浪的人。
“大嫂,看你说的,哼!”周玉香拉长脸说。“你光看到我盖了三眼窑d,没见省吃省喝十几年的罪过,你不管怎说还嫁了个有头面的男人,我跟志小不就是从嘴里抠,瓢里省,咬着牙硬挺。不是我对咱家死去的公公婆婆有气,当初分家时,你占着人多分了三个窑,我和志小只给了一个破窑d。有什么法?我们总不能样样都不如他人吧。我说大嫂,我倒情愿用三眼新窑d换你三个活灵灵的儿子,你能舍得?嗨,我的难处你不知道,为了修窑d,现在还有外债呢!这还不算,手头有几个钱,我侄儿办事又借走了,哎……”
周玉香按照自己的判断,提前堵住门儿,生怕刘瑞芬提出一些让她为难的要求,尤其是钱。
但是,刘瑞芬打断周玉香的话,笑哈哈地说:“他婶别哭穷,你的家底虽然我不知根知底,说不出个四五六,也知道个一二三,你兄弟为你侄儿办事借那二百块钱,不是已还了你啦?”
周玉香心里又是一怔,刘瑞芬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就在周玉香愣怔的时候,刘瑞芬话语转上了正题,点名了来意。
“他婶儿,还是妹妹兄弟们亲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候才显亲。嗨,我是实在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不你也知道,好不容易给建忠说了个媳妇,可是怎么也筹不起三百块来,哎——,建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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