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了,开始说学校的事,苏沫勉强提起兴致应对,一连几日倒也没露出破绽。
到了周五,苏沫下了班赶回家买菜做饭,家里一片漆黑,按亮灯,她这才看见钟声抱着腿靠在沙发里,脑袋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苏沫心里已有预感,仍是问了句:“今天这么早就回了?”
钟声抬起脸,眼圈发红,小声儿说:“是不是厂子给人拆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都瞒着我?”她中午打电话回家,钟鸣接的,说起买爱疯的事,钟鸣脾气躁,立马冷嘲热讽,说以后连生活都成问题了,你还想着买这买那,这一激动就把最近发生的事全倒了出来。
苏沫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你现在学习任务重,舅舅他们不想让你分心。你也不要太担心,你爸爸妈妈还有你姐他们都好,只要人没事就好,留得青山在,以后还有机会讨回公道。”
钟声坐在那里,半天没吭声,忽然蹦出一句:“我爸以前还说让我考港大,一年学费十几万。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我考去北京上大学,家里还能出得起学费吗?要是没钱,这么多年的书算白读了。”
苏沫听得心里一叹,仍是安慰她:“这不还有大半年吗,钱的事你不要担心,只要你现在好好学,我们肯定会想办法。”
钟声“嗯”了一声,说了句“现在没胃口,先回房看书”起身就要回屋。
苏沫叫住她,问:“你爸的腿受伤了,你知道吗?”
钟声这才道:“我听钟鸣说了,爸受了伤,她在跟前呆着,倒把我骂一顿,”她想了想,又说,“不就是一手机么,我不要了。”
苏沫不言不语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你姐是太着急……算了,你先去看书吧。”
没几天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是公司做尾牙的日子。
一大早办公室里就乱哄哄的,男同事聊天寒暄,女同事们纷纷出去做头发准备晚上的穿戴,管理层也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是不成文规定,并不多加约束。苏沫也没心思工作,一个人在茶水间发呆,从蓉近来轻轻拍了她一下:“行了,你也该干嘛干嘛去,晚上吃饭总不能就穿这一身吧?”
苏沫如今哪有这兴致,原想请假,但又一想,缺席的话就见不着王居安,见不着人又怎么讨说法?可是,就算去大闹一场,能管用吗?这事无凭无据,闹完了工作也没了,一家子人可不就全失业了?她绞尽脑汁,却是这样不行那样也行不通,就像被人缚住手脚扔下河,眼睁睁见着污浊的水浸没身体却无力抗争。
一直捱到傍晚,集团旗下本地子公司领导员工汇聚一堂,场面热闹非凡,人人锦衣华服,谈笑风生。
苏沫穿着寻常套装,不声不响地在桌子边待着,席间又有人提到科技园那个项目,都说是今年的大项目,竞标投得,又说西郊缺水不临海,他们就多买了块地皮打造人工湖风景区,可以更好地吸引外来投资……苏沫耳边嗡嗡作响。
不多时,门外停下豪车数辆,众人纷纷向外间探望,那一行人走进来,为首是位妆容端丽五十来岁的妇人,接下来苏沫一眼就瞧见了王居安,她从未这样大剌剌地打量过他,几乎是一路盯着他从门口走来,穿过人群,最后迈上礼台。
王居安西装革履,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成功人士的精神气儿,举止从容沉稳,笑意恰到好处,一切无可挑剔。苏沫撇开眼,又瞧见跟在后面的王思危,也是一副人模狗样的姿态,她心里越发郁闷。
从蓉忽然悄悄碰一下她的胳臂,靠过来小声道:“还记得上回我们在店子里碰到的那个男的么?”她冲着那行人里一努嘴,“看见没,那个高个子小白脸,站在老板旁边的那个,当时我看了就觉着眼熟,以前尾牙的时候也见过,好像姓周,法律顾问什么的……”
苏沫瞟了眼周远山,目光又收回到王居安身上,从蓉仍是在耳边絮絮叨叨,同她讲起其他董事的八卦,苏沫满腔怨愤,哪里听得进去。
王居安上台讲话,一改平日的严肃高傲,寥寥数语,逗得台下老中青女员工娇笑不已,就连从蓉也叹了句:“哎呀,这个老板……也是这老王家一门基因好,搁哪儿都招人得很。”
苏沫却再也看不下去,拿了包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从蓉被她吓了一跳,拉也拉不住。苏沫只是凭一时之气,等她迈开脚步,才发现出去的路比来时漫长,酒店大门似乎在遥远的另一端。
坐在后面的人齐刷刷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王居安往这厢瞧了一眼,那背影看起来眼熟,忽而就想了起来。他言语间不觉一顿,心里有些微恼,不知是因为这女的不懂事不给当老板的面子,还是因为自己的神经过于敏锐。两样念头都是一闪就过,不过都是芝麻大点的屁事,须臾之间,一切照旧。
苏沫刚开始还端得住,渐渐地各种视线刺过来,鞭策她走得更快,她听见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砸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作响,却越来越没有章法。
她走出大门下了台阶,这才微微喘了口气,不远处却有人笑着问了句:“这么早走,你们老板还在里面讲话呢。”周远山站在花坛边上很悠闲地抽烟,这会儿正一边弹掉烟灰,一边歪着脑袋瞧她。
苏沫想起这人是谁,只是勉强冲他一笑,慌忙钻进门童招来的一辆出租车里。
周远山有些无趣地抽完剩下的半支烟,进了酒店,领导们发言结束,娱乐节目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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