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丧地慢慢晃向大兴路。
作为新兴产业,闻山的网吧屈指可数,而舍得投钱的只有迅腾一家。适逢寒假伊始春节将至,网吧里人头攒动,空气混浊。庆娣沿过道一排排寻找妹妹的身影,转了两圈,仍然不获。
她出了网吧,站街角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去吉他班看看。
从乐器店旁边的冷巷穿进去,才走到后门的位置,便隐约听见二楼飘下的圆润的吉他乐音中夹杂着压抑的啜泣声。庆娣心思微动,□地躲进铁质楼梯下的阴影里。
果然是妹妹。爱娣嗓子嘶哑,声音干涩,“我不管你和我姐说了什么,她现在是不待见我到底了,今天又为了你骂我。姚景程,你别太过分了!”
庆娣听见姚景程的名字,不由为之愕然。
楼梯上开口说话的正是姚景程,“我和你姐说了你什么?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小姨子我恨不得把你当菩萨拜。姑奶奶,你行行好饶了我。哭哭啼啼跑来,里面人都以为我怎么你了。”他声调急促,庆娣能想象他抓耳挠腮的样子。
楼梯上一阵沉默,接着爱娣的声音响起,尖利而不忿:“谁是你小姨子,我姐和你还没成呢!”
姚景程无奈地说:“好好,是我嘴巴坏,我又说错话。爱娣,你别老参合我和你姐中间行吗?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姐行吗?你说我没资格找你姐,那我和你保证将来赚钱,赚很多钱再去找你姐行吗?”
“不行。”爱娣不假思索地答。
“你怎么这么胡搅蛮缠呢?”姚景程有些怒。
前一秒庆娣还有些气郁,这一刻忍笑忍得好辛苦。这两人都是胡搅蛮缠的,谁也不比谁清白,此时象极了小孩子闹脾气。她藏在楼梯下,知道自己该站出来,可隐隐感觉会破坏什么。
只听见爱娣又开始吸鼻子,哽咽着说:“我不和你计较,我大人大量,我只求我姐还能和以前一样的对我好。你算什么?你什么也不算!在我心里,我姐的分量比你重得多的多。你……姚景程,别指望我以后会对你好,我不会的。就算你老是帮我的忙我也不会的。”
妹妹对她的感情还是与以往一般无二。庆娣紧紧抿住嘴,有几分感动有几分欣慰。
姚景程似乎一脚踢上了栏杆,哐哐作响,“谁稀罕!”
爱娣止了抽泣,接着是蹬蹬下楼的声音。庆娣急忙往里移了一步贴墙而立。只听见姚景程跃下几级台阶追下来,象是扯住了爱娣。
二楼断续的吉他蜂鸣停止,四周一片寂静。
庆娣屏息,听妹妹压低了声音委委屈屈地说:“姚景程,你、我、我要是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对不起。”
姚景程仿佛与庆娣一般惊愕,良久没有出声。
爱娣发急,“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我、我以后不会为你和我姐闹脾气了,你也别在我姐面前说我什么好吗?我今晚上难过死了。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啊?”顿了顿,爱娣语气里含着几许失望又说:“不想上课,我先回去了。”
下楼的跫音传来,由近及远,渐渐消失不闻。庆娣万般心情化作嘴角一丝温柔的笑,想离开去追妹妹,这才惊觉楼上尚有第四个人,只听得姚雁岚悄声询问:“景程,怎么不去送送人家?”
姚景程“哦”了一声,恍然悟过来,接着又是一阵蹬蹬的下楼声。
直到他出了冷巷,庆娣仍旧不敢放肆呼吸,楼上姚雁岚似乎并未离开。她不知为什么特别害怕这一刻被发现,甚至比刚才还要紧张。
二楼的塑胶帘子被掀起,然后又被重重放下,记忆里那个低沉温和的嗓子又复在梦里出现般。
“雁岚,景程走了?我们也快下课了。”姜尚尧说:“进来,外头冷。”
姚雁岚应了声,然后若有所思地慢慢说:“刚才那小姑娘,好像有点喜欢我们景程呢。可为什么每次看见我象很讨厌我似的?”
庆娣一直以为小爱对姜大哥如同她一般,怀着少女的憧憬和欣赏,可刚才偷听到的对话里分明对姚景程有些道不明的情绪。被姚雁岚一语点破,她几乎惊呼出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都是一群小孩子,毛还没长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姜尚尧的话里带着笑意。
“说得像小老头,不就比我大四岁吗?照你这样说,我也还是小孩子。”
姚雁岚像是给了他一拳,姜尚尧低声连连呼痛,笑说:“是谁等你成年等到现在?”
塑胶帘子再度被掀起,掩住他们的尾音。庆娣松口气,缓缓放下手,咧嘴对着清冽的空气自嘲一笑。
原来他也会说俏皮话,也会逗弄人,原来私下里他们两人的相处如斯亲密。而她,竟然会象老鼠一样蹲在墙根壁角覬觑不属于她的甜蜜,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幸。庆娣不知道应该嘲弄这一切,抑或为自己那些不可捉摸的小心思心酸,只得再次无声地干笑两下,对自己的荒唐摇头。
不疾不徐地由大兴路步行回到小区楼下,她停住脚,仰望窗口的那盏昏黄,大概爱娣先她一步回家。聪明十足却又生涩稚嫩的妹妹,怀着一颗懵懵懂懂女儿心的妹妹,庆娣想及爱娣和姚景程之间的纠缠,不由莞尔,上楼时脚步顿时轻快了些。
既然三年多前的那次萍水相逢对姜大哥无任何影响,那么她也把它当做是惨绿青春里的一场绮梦好了。
第10章
积沙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无数年黄河水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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