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哽噎着道:“主子,主子真的,为了小宝儿,才,才寻的短见吗?”
“自然不是,”我心疼得揉揉他的脑袋,道:“这不过是为了救你一命的说辞。那姓厉的亏欠了你家主子,听着他豁出命去保你,自然不会害你,说不定还会事事关照你。”
“你放心,”小孩咬着唇道:“我不会告诉他们,你们在这里的。”
我哑然失笑,心里涌上一股热潮,用力将他拥入怀中,贴着他的耳朵道:“记住我,好好活着,待这里事毕,我会去找你。”
他抬起眼,懵懂地看着我,我恋恋不舍地瞧着他,强笑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记住了。”
他吃惊地微微张嘴,那模样令我恨不得立即将他揉入怀中,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他,道:“快走吧,天一亮,就走不成了。”
他点点头,小嘴嗫嚅了半天,软软细细地道:“谢谢你了,徐,哥,哥哥。”
我笑了,道:“下次见面,可不许叫我徐哥哥哥,就叫哥,明白了吗?”
“嗯。”他扬起马鞭,那马车哒哒地行走起来,渐行渐远,我伫立当地,站了良久,直到马车消失在夜幕中,方长叹一声,转身走了回去。
第四卷
下部 第章
三月初,春意盎然,天启朝南边重镇启泰城内杨柳吐蕊,春花满城,又逢干旱得缓,朝廷颁发了数道减赋免税的恩旨,启泰素以产锦缎闻名于世,城内十户人家,倒有八九户做那养蚕纺缎绣锦的活计。此刻南北大道冰雪消融,北上南下商贾络绎不绝,正是百业待兴,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这启泰城逢春惯常下雨,这不,前日还一片暖阳,今日却又春雨连绵。倒春寒一阵冷似一阵,城里的富贵人家,才脱下的锦裘小袄,又得重新穿上,大小姐小媳妇怀里,又重抱了那精致异常的手炉。只是春寒料峭,却也挡不住层层春光,重重庭院之间,门扉半掩,一树桃花压过墙来,不知那处,传来叮咚的弄弦之声,有女子唱那新曲儿的歌声飘了过来:
“簪玉折,菱花缺。旧恨新愁乱山叠。思君凝望临台榭,鱼雁无,音信绝。何处也。”
新谱曲子,唱的是那旧写闺情,此刻合着春雨飘了出来,含着离愁别绪,诉着春情几许。只是这点闺阁女儿的心思,传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却只能为外头的热闹凑点趣。这时节,正是南北商旅往来甚多,个个风尘仆仆,又掺着雨水春寒,那一碗热气腾腾的吃食,一间备有热水暖炕的屋子,便显得分外具有吸引力。这几日,临街的点心铺子,茶馆酒楼,生意好到不行,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并勾栏妓寨,均客满为患。
沿街有间卖馄饨的小铺子,老板姓夏,做的一手好馄饨。皮薄馅厚,一口咬下去,r里有鱼虾鲜味,却又有荠菜清香,合着一碗鲜汤,再撒上绿绿翠翠的香菜葱蒜,闻着便令人垂涎欲滴。时间长了,老夏馄饨便远近驰名,别说来启泰的商旅,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得闲了要隔三差五来吃一碗馄饨。这几日客人颇多,老夏早早便卖完三四锅馄饨,好容易吃客渐渐少了,他才得空擦擦手,到外头抽一杆子土烟,刚喷了一口出来,却听见嘀嗒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停在自家小店跟前,老夏心道,娘的,连抽口烟的功夫都没了。脸上却挂了笑,迎上去道:“来了您,馄饨几碗?”
却见那车上跳下一个衣衫污秽,满脸尘垢的少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用软细的童音怯生生地道:“老,老板,能,能否,给,给碗热汤喝,喝……”
他一句话未说完,却早已困窘地低垂了头,一双眼睛,却又止不住瞟向那大锅里烧得咕噜咕噜直响的馄饨,脸露垂涎之色。老夏愕然,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少年并非客人,却是乞食来了。他看那少年一身困窘,可却赶着辆马车,若真是连碗十个铜板的馄饨都吃不起,那又哪来的马车?他自早上忙到晌午,连歇会的功夫都没有,正满肚子没好气,见这小孩乞食,当即冷了脸,挥手骂道:“滚滚,一边去,要吃的没有,老子小本经营,你也来讨,我也来讨,存心让我喝西北风去啊?快滚!”
那少年脸涨得通红,咬着唇,试探着道:“老板,求,求你,我,我不要馄饨,就给碗热汤暖手,天,天太冷……”
“热汤暖手,你好大的口气。我老夏馄饨汤,那可都是一整只老母j炖出来的,你倒想拿来暖手?”老夏骂得兴起,抓起门边的扫帚劈头打了过去,边打边骂:“我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八成那马车也是偷来的,老子便有卖不掉的馄饨,宁倒臭水沟里也不便宜你这等游手好闲的小偷儿,快给老子滚,别在这妨碍我做生意。”
那少年东躲西藏,可行动却颇为笨拙,加之久饿无力,着实捱了好几下打。他避到车旁,脚下一滑,仰面便倒,小p股结结实实地摔了老大一跤。老夏瞧了,倒收了扫帚,哈哈大笑起来:“教你个小贼上这来乞食,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那少年满脸羞愤,尴尬异常,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泪雾,却犹自强忍着没有掉泪。地上本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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