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莱在厢房里,背对相等。
顾家琪奔进去,笑呵呵地问:三月之期又到了吗?
秦东莱转过身,脸上笑容温温淡淡,招呼她坐下。玉石小桌上已摆好几道她爱吃的素菜,秦东莱亲自执壶,给她倒满一杯果汁,恭喜她一战成名。
顾家琪灌了两口,眼中带笑忽闪忽闪:“就为这事特意跑一趟乐安?”
秦东莱微笑,又给她挟菜布“酒”,摆明吃完再说;顾家琪也是硬脾气,不说她不吃。秦东莱叹一下,道:“鲍大人(户部尚书)想跟你借笔款。”
“户部找我借银子?”顾家琪自挟自吃,又问了句,“干嘛用?”
秦东莱再叹,低语道:“给圣上的宠妃修建宫池。”
“你不要告诉我,那个宠妃的名字,叫池越溪。”顾家琪放下筷子,冷冷地说道。
秦东莱神情微暗,他不想打击小家伙的快乐心情,但是实情就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平民老百姓是不要想和皇帝抗议权相争的。他道:“如今她更名宁小宛,为六宫之首。”他不能劝小丫头主动给钱,便从旁提点道,也是有心提醒她行事太过直接高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往今来,皆如此。”
顾家琪重新拿起筷子,闷闷地吃菜,用力地咬,好像这样就能出气似的。
秦东莱知她平素顺风顺水惯了,从未受过这般的委屈,冒生命危险赚来的钱还没捂热,就要拿去给杀父仇人用,心里自然不痛快。他给挑了几样菜,放到她跟前的小碗,道:“记下教训,以后别这样胡来了。”
顾家琪埋头苦吃,口齿不清地问道:“钱不能白借的吧?”
秦东莱手一顿,道:“我以为,你会说扔茅坑,死都不借。”
顾家琪仰头一笑,抓起秦东莱的袖子胡乱擦了擦,道:“我是那样的人么,我要驿站一半的经营权,要他开放银庄通存通兑代办业务,还有规定从事钱庄柜台c作人员要在官府登记备案,要经过专门培训这些。”
她提出一些最基本的现代银行管理规则,还包括一些魏律没有涉及到的真空环节。不趁法律不完备的时候钻空子,还找什么时候。
“你有什么条件也可以往上加,三千六百万两(税后),可不能白便宜了他们!”
秦东莱好似没听到她的话,只管看着自己的衣袖,道:“这气是撒在我这儿了?”
“不找你找谁?”顾家琪笑嘻嘻地说完,拿起筷子给秦东莱挟菜,放在他嘴边挑眉看着他。秦东莱失笑摇头,张嘴接受一个小孩的调情。
午餐后,两人道别。
顾家琪与众人会合,丫环们见她神情不快,便问莫非堡主训她?顾家琪露苦瓜脸,道户部尚书找她借银子。
乐安知府张嘴,复又合上,闷声吃东西。其他人也是明白事儿的,气氛压下来,看来赚钱绝对不能敲锣打鼓满城皆知,不仅招贼惦记,还招皇帝老子惦记。
“其实也好,这样就不担心有人半路暗杀抢劫了。”顾家琪故作轻松地说道,又后知后觉地补充道,“你们可别乱说出去。”
众人点头,小孩子么,有点委屈就想找人说说话,却想到有此苦不能说出口,只得强颜欢笑,明白,都明白。
乐安知府的师爷起身敬酒送客,两位丫头代劳,欢乐的宴席在沉闷中散去。
顾家琪灰溜溜地离开了乐安,秦家大姑母及背后之人笑了,叫你猖狂,让你吃得着摸不着,悔不死你;当然,天文数字他们也心痛,但是换来买通宫中最受宠的贵妃宁氏的门路,那是无比划算的大买卖。
进二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杀手上门(上)
南下的渡船上,秦左秦右在后舱警戒,春花秋月陪着主子立船头,看月亮。
两人是知道主子心情不痛快的,本来赚得那千万银巨款,可以一解燃眉之急,谁知横里打出一杆皇权,空口无凭地要钱,说是借,跟强抢又有何异。
也难怪小主子数日y着脸,不说话了。
要知道,小主子平日里若不百~万\小!说,就欢喜捉弄秦左秦右。现在连最爱的游戏都不玩,可知心情有多糟糕。
“主子,起风了,歇吧。”春花干巴巴地劝道。
秋月取了银狐皮裘放于主子肩头,道:“主子是想家人了?”
春花瞪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秋月冲她耸鼻一笑,道:“主子,要不咱去南边儿过年,听说最南岛现在还是夏天呢,就是下海玩水也没事儿。”
“说的是,听说有钱人都到南海那儿过冬。”春花回过味,也帮衬说道。
话里说着去南海边,其实是拾掇着她去海陵王府,看看五公子。有个相熟的人在身边,这年也算团圆。
顾家琪轻啐,那小子也不知喂这两人吃了什么mí_yào,有事没事都为他说好话。
月影里,有黑影闪过。
“来了,动手。”顾家琪收袖回船舱,把外面留给四卫。春花秋月把住船头,与秦左秦右前后合作,击退一波杀客。
海林到杨州一日半路程,他们一共遭到七次小规模狙杀,平均时次据说是历位秦家查账团遭遇之最。
若有海林管事护送,也许情况会好一点。可谁叫顾家琪花头多,行踪莫测,海林那边就断了安排人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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