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有多少田产地契家底她最清楚不过,那点官俸加皇家赏赐,要养这么一大家子,要拿去疏通关系,要做人情回礼,哪里够。池老太当年也想做点小生意,能帮衬儿子减轻负担。
经历过就知道别人塞来的钱,烫手。
池老太不能毁了儿子前途,就断了投资的心思,平日里精挑细算缁珠必较,管着家里姑娘素净,旧衣淡食,不贪慕虚荣,好让儿子们做个干干净净的好官。
多少官员对百姓伸出手,都是始于内院女人要求的一根珠花簪,一块佩玉,一块丝绢上。
她给儿子们说过,帮他们守后院,最后还是没守好。
儿子因“罪”辞官,也不枉然。
这话传到前院,三个儿子羞愧,领着自己房里有女人,到老太太前磕头认错。
池老太太也不打他们了,儿子儿媳年岁也不小,都有儿有女,该自己管自己,她不可能管他们到死。总归,她是要死在他们前头的。
池家众听这话进紧地表态全听老太太的,哪个不肖尽管打。池老太却没兴趣管教他们,她还要出门给丫头看人呢。
给池老太太牵线是宁国公府的夫人章氏,即池老太前儿媳宁氏的嫂子。按说这两亲家关系坏了数十年,章氏不可能帮池老太,打通京城的贵妇圈子。
但是,她是宁晓雪的母亲。
宁晓雪是章氏中年得女,打心里疼宠放在手心里娇养,就算不是奔着皇家媳妇的位置去,那也是要给她寻个世间最好的人家许嫁。
美好的姑娘却毁在那个白眼狼池越溪手里。
章氏必然是要斗死池越溪和她的姘头,帮衬救女儿出苦海的郦山公主,既是做人的基本道义,也是打皇帝脸的最好法子。
因此,章氏就和池老太太说上话,老太太年纪大,不可能真地满城跑挑人;就由着章氏出面,先看好人,再带老太太去鉴定,最后再由郦山公主自己过眼。
章氏心意之诚,不比嫁女儿那会子少。
王侯公勋世家里歪瓜劣枣多,章氏能从中挑出凤毛麟角之辈,池老太还是比较认可章氏的心血,但,没有最好的。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这年十月,京城早早地降温。这天,池老太回府叫池家女眷们集体去外家做客。这表示她找到一家顶满意的人家,让小丫头去看看人,要钟意,就定下了。
众人坐马车到地,举头看门楣,卞府。
冬虫夏草鸳鸯珠玉脸都绿了,池家女们笑,真是现世报。
这自然不是章氏挑的,而是池老太自己看中的。秦老夫人带着丫环婆子群迎出府,池老太太很有兴致地打招呼:“大妹子,老太婆来讨茶喝了。”
秦老夫人道欢迎,亲亲热热地迎池老太进屋。
听说,这两位魏朝数得上份量的老妇人一见如故,姐妹感情急剧升温,最好坐同个热坑剥苍生纳鞋底唠大嗑。
人有点多,大厅里显得有些拥挤,卞府管家忙招呼仆人添案椅。
池老太看着屋里屋外忙活,搀着秦老夫人的手道:“见笑,这丫头啊,每次出门都带大群人,要是站得端,行得正,没做过亏心事哪怕人家找麻烦。我这么教训她,也听话,肯拿钱出来做好事。
前大门那儿,那个黑心的人贩子市就是她叫人端掉的,还有成名馆那儿的惠民房平石路,什么中风老人免费诊疗馆,都是她出钱整的,多的,我都记不清。
有回啊,我就刁难她,怎么没听人说你做善啊。你猜她怎么回我,她做事只要问心无愧,又不要人家记她名。
我心里听着舒坦,瞧瞧,这就是顾远山的女儿,心胸眼光都和平常姑娘不一样。”
人都还没坐下来,池老太已经说上了,她扶着秦老夫人的胳膊,道:“她以前做过错事,不过,现在肯改,大妹子你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小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走错路也是有的。”
秦老夫人笑点头:“俗话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池大姐,来,先喝口茶,家里孩子自己炒的,味醇香清。”
池老太笑呵呵,接过茶碗品赞,两位老人挨着相邻的大椅坐下,卞府女眷也陆续出来会客,和池家女眷说上话。程夫人和太师夫人聊得有劲头,李香凝、秦广陵和池家几个孙媳妇聊苏绣,另有两个仆女人搀扶着一个女子盈盈弯腰见客,眉眼柔顺,独带一身岁月沉淀后的优雅贵气,分外出众打眼。
她便是池老太太的前三儿媳,宁氏,原宁国公嫡孙女,身份曾经一等一的金贵。
如今么,女恶母辱,宁氏下堂后栖居娘家,侄女宁晓雪的事揭发后,宁氏没脸继续住娘家,两傍居秦家。宁氏长辈兄弟和秦家结过亲,秦家小辈还称她一声宁姨,宁姑。
池老太当没瞧见这人,秦老夫人道:“大姐,给老妹子个面子。”
“大妹子,咱说好了,今天不说不高兴的事。”池老太放下茶碗,叫顾家琪到她们前头,“这里又没外人,戴劳什子纱巾,快摘了,见见长辈。”她笑对秦老夫人道,“这丫头的眉眼啊,随她老子,大气;这人品中,跟顾远山一样,有情有义,你瞅瞅,该训就训,小姑娘就要靠人教成器。”
顾家琪福了礼,笑道:“老太太您又要拿我打趣,大家都要笑话了。”
“你听听,夸她还受不起。”池老太心情好地笑道。
秦老夫人笑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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