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听说皇上新近纳了太后身边一个叫翠奴的宫女封了宝林,你可得了消息?”贵妃细细的看着刚刚涂抹好的鲜红的蔻丹,嘴角漾着嘲讽的微笑。我对着菱花铜镜,正用螺黛把眉画得高挑,听着贵妃如此说,便放下螺黛笑道:“有这等事?看来我真是落后了。”“你我真是前门刚拒虎,后门又迎狼啊”贵妃恨恨的说道,秀气的眉似乎也狰狞了些。我从亚兰手里接过青花云纹的盖碗,轻轻吹开水面上的泡沫,淡淡笑道:“任她是谁,相信也越不过贵妃娘娘去,何必担心。”贵妃闻言,看了我一会儿方掩着嘴,矜持的笑声在温馨的宫室里冷冷的流畅出来。
养心殿里,处处点着九枝的巨烛,灯火辉煌,却没有丝毫的烟火气。皇上执着紫毫笔在窗下的雪浪纸上画画,我在一边静静地为他磨着墨。他画几笔停下来侧着头看我一会,再画几笔又看着我笑笑,我实在忍不住了:“三郎,哪有人画画这么不专心的!照你这个画法,就是画到半夜,咱俩也别想回去歇着了!”
皇上倒好,索性放下笔,轻轻握住我的手,笑道:“古人说‘添香好读书’,我倒觉得此话不妥?”
我斜斜瞥他一眼:“怎么个不妥法?”
他呵呵一笑,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说:“有月华这样的佳人在侧,怎么能够安下心来作画啊!除非那人是个瞎子!”
“三郎!”我轻轻嗔道,羞红了脸,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又把桌上的纸拿起来细细欣赏着,上面画着一个身穿翠色宫装的美貌少女,图画笔致工整,却又活泼流动,画中人物栩栩如生,活色生香。我婉转的瞥了他一眼,放下画纸,轻哼一声:“臣妾为三郎辛苦磨墨,原来是为她人做嫁衣裳!”他走到我身后,抱着我,熟悉的龙蜒香漫过来,他撩着我的头发,吃吃的笑着:“看看,可是打翻了醋坛子?”我故意嘟着嘴,转过身去默默的弄着高几上的翡翠白菜式花c,并不说话。
这时候,敬事房总管黄允才率领一个捧着大红木龙凤呈祥盘子的蓝衣小太监进来,恭敬的跪在地上,请皇上翻牌子。皇上看了我一眼,对黄允才朗声说道:“撤下去,朕今晚撩丽妃的牌子!”黄允才答应一声,又躬身退出。我忍不住笑了:“三郎不用给臣妾留颜面,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笑着揽着我的腰:“谁也比不上朕的月华!”我俏皮的点了一下他的鼻子:“三郎此话当真?”他抓住我的手,送到唇边轻吻一下:“君无戏言。”看着他明亮的眸子,我叹息一声,心,不可抑制地乱了。
我放开他的手,走到窗边,提着笔就在雪白的纸上写着,浑然不知写的是什么,等停下笔来定睛一看,却是: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我轻轻念出声,心中事百转千折,却是终究无所归处。我们身边终究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走上来,扳过我的身子,认真的看着我,伸手来抚平我的眉头:“朕喜欢看你快活的样子,如果你不高兴,那朕以后不翻她们的牌子如何?”我斜着脸,看着他脸上的诚挚。我相信他此刻的诚心,可是以后会怎样呢?五年、十年、二十年,他也能如此坦然的对我承诺吗?我伸手抚摩着他线条分明的脸庞:“三郎,你莫非是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月华是个悍妒的泼妇么?”他捏着我的手,恨道:“你越发刁钻了朕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我一下子依偎在他怀里,低声道:“就这样便好,什么时候想起月华,来看看我,月华便不再捻酸吃醋了。”他在我耳边轻笑道:“朕每天都想着月华呢。前儿,岭南进贡了一批水果来,朕知道你喜欢吃甜橘,特意吩咐内务府给你留了许多。”他转身从案上的金八宝双凤纹盘里取了个黄灿灿的橘子来,剥了皮,撕下一瓣来喂我。丝丝酸涩里回着甜,“好吃吗?”他问着,我冲着他点点头,心里也有丝丝缕缕了的甜意。忽然,胸口一闷,一股辛辣直冲喉咙,我慌忙捂住嘴转过身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月华,你怎么了?”他放下橘子,过来扶住我,眼中满是关切。“三郎,对不起……”我歉意的看着一地狼籍。“都什么时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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