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要绣在信亲王大婚那天要穿的大红色罗裙上的,这花样很奇怪,她在针工房多年也没有见过,想是从外面得来的,从图纸上看得出来花大而艳丽,有大红、桃红、红紫、纯紫、纯白色,一种而具数色,透露着别样的娇艳,花样看着简单,要绣出神韵来可就难了,何况这是皇后要用的,即便是她这样的巧手也马虎不得。过几天的腊月十五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弟,信亲王的大婚之日,所以这一个月来是针工房最忙碌的日子。皇帝皇后和各宫嫔妃在大婚典礼上要穿的礼服,以及本来就要赶制的宫眷冬装上千领,纵是这些多年养成熟手的绣女,也不敢掉以轻心。“小悠姐,皇后娘娘送来的是什么花样啊?”喜儿蹑手蹑脚的来到小悠的绣架旁。“我也没见国,是鸾仪宫的玉染姐送来的。”小悠答得开朗坦率,喜儿小心翼翼地从绣架下的锦盒里捞起半截大红纻丝罗,“皇后娘娘的料子就是与众不同,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给娘娘的衣裳绣花?”“只有小悠姐这样的好手艺,瑾姑姑才放心把皇后娘娘的绣件交给她。你呀,想给皇后娘娘绣花,不知要熬几年。”旁边的另一个绣女名唤朝露的嬉笑道。朝露笑着转脸望向小悠,“小悠姐最近常到鸾仪宫去,可曾见过皇后娘娘金面?”小悠滞了一滞才答应道:“皇后娘娘哪里是那么好见的,我去,不过最多只能见到皇后娘娘身边的苏姑姑。”角落里这时忽地有人冒出一句,“上次我去给二皇子送团龙小袄,远远地遇着皇后娘娘从飞羽殿出来。娘娘是个好美丽的人,我见过的娘娘中真没有比得过她的人,说话做事自有气度,叫人不敢仰视。”经她一说,屋中便漫开一片轻轻的赞叹。“只是可惜了,皇后娘娘那样美好的人,却有人想要害她。”画儿一边绣花一边与姐妹们闲话她听来的传奇,“皇后娘娘所生的两位殿下,前阵子的事你们听说了吧?”“哦?不是说生病了吗?”旁边几个小姐妹一听来了精神。“哪里啊!”画儿随意横了那小姐妹一眼,口中一刻也没歇着,“听说是被人下毒暗害的,太医们虽然全力抢救,可是那二皇子身子却落下了病根,刮风下雨的天气都要一抽一抽地疼呢。皇后娘娘心疼得不得了,已经把两位殿下从南宫移到鸾仪宫亲自照顾了。”“有这样的事,是谁这么大胆?”一位绣女道。“左右还不是争风吃醋的事。”画儿叹了口气,“我娘说过一朵花太过妩媚,会被掐头的。”喜儿怔了怔,道:“皇后娘娘被人暗害也不做声?”又有人说,“这档子事哪朝宫里没有过,怎么查?不过是多牵扯几条人命罢了。”一个年纪二十上下的绣女说道,神色却已存冷漠。“哼,皇后娘娘岂会善罢甘休?听说两位殿下出事前天曾经到北辰宫附近的小花园里去玩过,回来就中毒了,那里又关着废后,你们说这事蹊跷不?”画儿一向为人活络,在各处结识不少宫女太监,消息灵通。女孩子们静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难道是废后……”“谁知道呢,这事如今也是糊涂帐,保准不是别人借刀?不过啊,事后照顾两位殿下的几位老嬷嬷都被皇上赐死了,还是皇后娘娘慈悲,念着主仆一场,赏了她们一个全尸。更希奇的还在后面,没过多久,那幽禁的废后在一天夜里就突然没了,太医们诊断了,说是无疾而终的。服侍她的两个贴身宫女也在第二天上吊殉主了。”画儿压低了声音。针工房里的女孩子们还在畅想,还是那个一脸默然的年轻女子道:“可能是有人觉得她活得太久了也说不定。”小悠见她们说得越来越没有章法,咳嗽了一声,“快住口!这种瞎猜的话能够乱说么?还不快做活儿,仔细姑姑回来揭了你们的皮。”她是瑾姑姑跟前的得意人,说话自然也有几分分量,这些女孩子一听,嬉笑一阵又自顾着忙去了。
终于到了晌午,该用饭了。早有几位当班的绣女领了饭来,在西厢摆起了碗箸。等小悠绣完一朵花,再洗完手来到西厢,瑾姑姑已经坐下了,小悠急忙面带歉意,两手放到腰侧福了一福。“过来吧。”瑾姑姑倒没有责怪,把面前一碗白玉雪耳羹推到小悠面前,“皇后娘娘体谅你辛苦,这碗羹是苏姑姑派人给你送来的,那裙子这两天是必须完工的。”“小悠明白。”“这就好。”瑾姑姑点点头,“吃吧,下午还要赶工呢。”
沈贵妃来鸾仪宫的时候。我惊讶于她的变化,自从中毒事件后,我把佑儿、清儿从南宫迁到了鸾仪宫的侧殿,每日看视,除了几个亲厚的嫔妃常来往之外,几乎是足不出户。她看上去丰腴了些,圆润的脸庞上微染红晕,好象熟透的蜜桃,咬下去就是一包水。和我说话的时候,她低眉敛目,说到佑儿与清儿的不幸,言语中也似乎有了轻愁。“贵妃娘娘好象变了个人似的。”待沈贵妃告辞后,挽翠边收拾碗碟边自言自语道。我披着月白貂裘,歪在紫红海棠锦塌上,金兽八角暖炉也没能驱散冬日的萧寒,更无法掩饰空气中的寂寞。是啊,人都会变的,谁能够真正看透谁呢?不仅是沈贵妃,就是子彦他,我不也看不懂吗?
再有几天,他就要成亲了,不是意想中太后指婚的豪门闺秀,而是另外一个我从没有见过,据说出身草莽的女人。听说他们是在宫外一见钟情,私定终生许下了白头之约。“可见王爷和那个女子是有些缘法的,也许在宫外的时候已经彼此属意……”不知谁在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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