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礼是在纽约举行的,因为她讨厌北京。
他知道她为何讨厌北京。不过,既然她厌恶那些回忆,那他便满足她一切。之于他来说,婚礼在哪里举行并无多大差别。
他们的婚礼只邀请了必要的几个人出席。悦锋、郭塍、皮皮、蓝蓝、悦农、盛宗均,样式诚。
她头戴假发,身披华美嫁纱,表情却像在看一场笑话。眼睁睁看他自导自演这出欺人戏剧。
不过,他不介意。哪怕婚礼上所有与宾客的合照上,她的脸都是既美又不情愿。
忙碌了一周,样式诚一行陆续回国,而她和他将会留在这异国他乡开始他们的生活。
“太太很漂亮,只是不太爱说话。”厨房女佣在布菜的空挡窥探这对年轻夫妻之间诡异的互动。
年轻的丈夫清楚知道妻子爱吃什么,口味偏向,不时会抬头观察妻子的用餐进度,那关切的模样令人明白妻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显然十分在意她。
但是他的小妻子只是低着头安静用餐,全程无视那些凝视她的目光。
她听见了女佣们在谈论自己,却充耳不闻,置身事外。既听不见赞美,也听不见非议。
“汉娜,请给我半个柠檬好麽?”式薄用英文说道。
叫汉娜的女佣立即去取柠檬,待她微胖的身子折返,样式薄面前放着一盘烤鱼,她很乐意帮忙,但他笑着拒绝:“不,汉娜,让我自己来。”
汉娜见过不少亚洲男性,毕竟在纽约这种y,想要结识一两个中国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在这份兼差初始见到男主人,生平头一次那么渴望一份工作。
年轻英俊的男主人有着令人心动的温雅,他健硕、健康,衬衫下隐藏着肌肉的线条,他的口音听起来十分悦耳。要知道美国姑娘迷英国腔可是迷得不行,而那种口音加诸在这张亚洲面孔上,竟意外的恰当。
“汉娜?”式薄开口提醒她将柠檬递给他。
汉娜猛地回过神来,慌忙将柠檬递过去,动作有些鲁莽的可爱。然而这精致的餐桌之于她微胖的身子可谓处处充满陷阱,一不小心,她就打翻了男主人的白酒杯……
“对不起,先生,我……”她慌里慌张的扶起那杯子,桌布已经被酒水印染了一块,而且还有一些飞溅到他的衬衫上。
然而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抓起餐巾擦了擦自己的衣服裤子,半调侃地对脸色发白的胖女佣说:“没关系,汉娜,你太紧张了。”
说着他还好心情地笑了一声,擦擦嘴,结束用餐,推开椅子站起来,往更衣室去了。
汉娜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等男主人的身影消失,她才轻呼了一口气。
盛宠坐在餐桌的另一头,看着眼前这幕女佣勾引男主人的戏码,始终面无表情,只是近来大好的胃口,却突然有些食不知味。
式薄换好衣服出来,淡蓝西装条纹领带,他扣好手表带子,走到盛宠边上,附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我去上班了,在家乖一点。”
是叮嘱,也是命令。
这个时候她的头发才长出一点,毛茸茸地像个小男孩,在外国人眼里,她是个别样美感的东方女性。
但她的头发还是有些扎手,式薄厌恶这份感觉,这让他不停幻想她落发时心中那份决然。
盛宠很清楚他的不高兴。不过,她想她没义务去讨他欢心。
她和这个男人结婚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认同这段婚姻。
他是个卑鄙小人,用怀秋哥哥的尸身要挟她,如果她不与他结婚,他会将怀秋哥哥碎尸万段。
她嘶吼着,哭着喊着他骗人,而他只是将怀秋的生前所戴手表丢在她面前,只留一句:“你爱信不信。”
她捡起那块手表,整整呆了一个小时,然后哭了好久好久。
怀秋从小手腕上戴一串绿意珠,绿色很衬他的皮肤,悦农夸他像个贵公子。
后来他去当兵了,那串珠子便给了她。爷爷寻思着得送他一点什么,便把自己的表送给了怀秋。
那表的表盘背后刻着爷爷的字,时间绝无仅有,除了洗澡,怀秋长年贴身佩戴。
他们说胶州湾太大,海水太冷,他们找不到怀秋的尸体。可是,这表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干,可她还是哭了好久,没有人来安慰她,也没人来告诉她这都不是真的。
最近她总是梦见自己飘在海里,海底很黑,她不断往下沉,拨开丛丛的海草,她看见了怀秋的脸。她尖叫着醒来,然后冲进洗手间疯狂的呕吐。
女佣打电话给式薄,不多时,来了一位眼神清澈地不像话的黄头发医生,一番诊断后,他十分高兴地拉住她的手,恭喜她:“祝贺你,你要当妈妈了,亲爱的!”
她愣住……
医生以为她没听懂,想了想,又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比了个弧度,然后双手交叠在胸前摆荡,嘴里念着“baby”,最后在她眼前比了四个手指头……
她耳朵里一片嗡嗡声,仿佛一切都是幻象,一切都是幻听。
怀孕,四周……
她怀了那男人的孩子。四周。就在寺庙中被强暴的那晚。
她没有说话,直到医生离开。
这天式薄回来得很早,女佣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但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并没表现出多大的喜悦,只是从她的卧室搬了出去。
医生每周会上门巡诊,教她生产方面的知识,营养师每天上门为她准备好孕妇餐,并不断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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