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他打了针。
但是不可能每天都这样啊,思远还是会醒的,每次醒过来,他要么大哭大闹乱踢方小说西,要医生把手还给他,要么就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眼泪大滴大滴地溢出眼眶,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他都没反应。
每一次医生给他换药,拆了纱布看手臂伤口时,思远就会叫得很凄惨,他闭着眼睛不愿看自己的身体,如果不小心看到了,他会像见了鬼一样地尖叫起来,两条腿使劲地往人身上踢,不许别人碰他的身体。
所以每次给他换药和检查,都是一场持久的战斗,需要几个大人按住他的身子和腿,才能顺利进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天,思远的伤口一直恢复得不好,二舅和二舅妈几乎夜夜不睡,只是为思远熬得筋疲力尽。
突然有一天,我去看他时,发现他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
我觉得奇怪,就试着叫了他,好多天了,思远根本就不和我说话。
我问他:‘思远,你怎么了?’
他躺在病床上,扭过头来看我,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说:‘阿理,大婶娘来过了,她说,思禾哥哥是知道变压器能让人触电的。’
我当时就惊呆了,说:‘你别说胡话,思禾哥哥不知道的,他不是故意的。’
他说:‘他是故意的,阿理,他是故意的!’
思远哭得很伤心,当时病房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妈陪着二舅妈在走廊上说话。
我说不出话来,又听到思远轻轻地说:‘阿理,我的手没了,我将来该怎么办啊?’
我无法回答他,只能说:‘思远,没事的,你活下来就好了。’
他说:‘可是我没了手,以后怎么上学呢?怎么写字呢?怎么画画呢?我是不是不能再读书了?’
说着说着,他哭得更伤心了,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就说:‘能上学的呀,我不是都能上学吗?’
他说:‘可你还有一只手,我的手全都没了,他们把我的手砍掉了!我现在是一个残废了!是思禾哥哥害了我!他是故意的!阿理!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那时我年纪还小,还不明白这些事情,心里并不相信叶思禾是故意的。但是很多年后,当我更了解二舅妈这个人,我就知道,在叶思禾下跪道歉时,二舅妈已经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些方小说西了。
因为这些方小说西,我现在也能从叶思禾眼里看到,那是一种快/感,是一种目的达成后隐藏起来的激动,是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兴奋。每一次叶思禾看着思远,我都能从他眼里看到这些方小说西,他藏得很深,可是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得见。
我相信思远也能体会到叶思禾的这种情绪,他是个敏感又心细的人,所以这些年来,他和叶思禾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但是小桔,其实,我还能从叶思禾眼里看到另外一种神情,那种神情,我二舅妈和思远一定没有捕捉到,也许因为我不是当事人的缘故吧,我有时会看到叶思禾在远处悄悄地看思远,他的眼神里是——忏悔。
后来,思远渐渐地振作起来,他开始学着用脚做事。他用脚做的第一件事,是翻书,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坐在病床上,左脚压着书,右脚脚趾翻着书页给我看。
他的袖子空荡荡地垂在身边,动作看起来很笨拙,脚趾一点都不灵活,但是他很认真地练习着,对我说他还要学着用脚写字、画画,他还要继续回学校上课。
再后来,思远开始练习走路。
因为没了双臂,他的身体很难保持平衡,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没几步就会直挺挺地摔到地上去。有人在他身边护着时还好一点,若没有人,他一定会摔得很惨,有时还会摔到手臂伤口,痛得他在地上打滚。
思远在医院里治疗、复健,一直到过了年才回家休养。
这期间,他一直在练习用脚做事,吃饭、刷牙、洗脸、写字什么的。一开始自然是做不好,他很烦躁,经常会发脾气,发起脾气来就踢方小说西。我知道他还没有适应失去双臂的生活,于是在他回家后,就让我妈推着我,每天都去看他。
我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给他示范我的生活技能,我只有一只手能动,但我照样能自己穿、脱衣服,自己刷牙洗脸,自己上厕所,虽然做起来费时又费劲,但我一直坚持自己做。我对思远说,你还有两条腿,还能跑能跳,你比我幸运许多,我能做到的事,你一定也能做到。
思远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但是,他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像过去那么爱笑爱闹,眼神里也没有了那种桀骜的方小说西。他习惯把自己关在家里,哪里都不愿去,我们都能理解,只希望时间能改变一切。
到了第二年的9月,思远重新回了学校上学,虽然他的成绩差了许多,但好歹他终于愿意走出来了。
又过了一年,思炎出生了,我很怕思远会因为思炎的出生而觉得是我二舅、二舅妈嫌弃他,不喜欢他了,幸好他似乎没有这样的情绪,思炎挺乖的,从小由保姆照顾得多,二舅妈更多的心思还是在思远身上。
小桔,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了,这些年来,思远慢慢长大,念了初中,念了高中,进过游泳队,又开始专业学习美术,高考录取时虽然碰到了一些障碍,好在还是被q大录取了。
最后,他认识了你,我第一次听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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