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按着跪在阶前的季秀,却到底没有将长鞭接过来:“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竟敢有人如此胆大妄为,用的居然还是这根黑色长鞭,真是有趣啊。只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那个人既然肯将这条鞭子交给你,怎么事先就不提点提点你,本座当年的身手如何了得?还有,难道你出门时没有照照自己的样子,这点蒲柳之姿,也敢来本座面前卖弄?”
季秀随即被姜妧命令押了下去,在卫兵的监督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等他再度回到姜妧面前的时候,南离和子羽早已不知去向,而姜妧正半躺在她那张柔软宽大的榻上,眼眸幽深。
“听说你有个十三郎的名号?”姜妧似笑非笑似地说道,“不愧是那个人调.教出来的,真是有趣。”
季秀满头雾水。
他并不是榆木脑袋的人,却怎么也不能明白这位大祭司的真正心意。他以为他私闯禁地、挟持姜妧,一定会被处死,抑或会成为姜妧新的玩物。
然而姜妧居然什么也没说,就那样干脆利落地放他回去了。
等到季秀回到那间茅草屋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发现,南离居然也在那里。他的面前放着那条黑色长鞭,正在面色凝重地向燕明君说着什么。
☆、昊天九问(三)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的。”南离静静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因为季秀的鲁莽,彻底激怒了大祭司,我已经没办法开口求她……”
他在燕明君面前,从不掩饰对季秀的忌惮和不满,如今季秀要挟姜妧失败,他固然没有落井下石,却也没有为他粉饰太平的意思。
但是燕明君却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困于茅草屋足不出户已有数年,却从来没有失去过对局势的判断力:“你真的以为,如果没有这件事,你的求情会有用?”
南离默默无言。
燕明君冷笑一声道:“就算你跪死在祭宫的阶前,也是无济于事的。姜妧又何尝不恨你?好容易等到你长大,还没尝到什么滋味呢,一不留神却被我女儿抢了先机摘了桃子,她岂能善罢甘休?”
说到这里,他浅色的眼眸里突然显出饶有兴致的光:“说起来,我还真的很好奇呢。你们在祭坛上究竟有没有……嗯,你明白的,到底有没有?”
时下男欢女爱,本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便是南离祭司之身,高贵矜持,但细论起来,也绝非不可与人言。
只是眼下一脸八卦探究此事的正是阿桑的父亲,却教南离不由得愧窘难当:“没有。我们真的没有。那日轮到我在观星台监测天相,阿桑只是在一旁陪我,虽有些许逾越之处,但罪不至此……”他深深低下头去。
燕明君“哦”了一声,满脸失望:“傻子就是傻子,真没用,不及我当年半分威风。又或者,其实是你不行?”他怀疑的目光在南离身上扫来扫去。
南离以前从未见过这样放荡不羁、不按常理出牌的长辈,便是据说可能对他有觊觎之心的大祭司姜妧,在他面前也是一派庄重气象。
感受着燕明君热辣辣的目光在自己的下三路直打转,南离再也忍不住了。“君上放心,绝无此事。”南离艰难说道,顺势整了整衣冠,这才觉得自在了些。
“嗯,回头让那个若苍给你多熬两剂汤药,多补补也就是了。”燕明君轻描淡写般说道,对于南离的澄清置若罔闻。
“君上,我真没有——”南离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满面通红。
燕明君却已经不再理他,转过头向着季秀冷冷说道:“过来。”
季秀刚回来时候看到南离和黑色长鞭,便知私自去祭宫的事情被发现了。他身体僵硬着等待惩罚降临,已经等待了很久,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却莫名感到一阵解脱。
“跪下,把衣服脱掉。”燕明君淡淡说道。他们家贫,惩罚固然是要的,但是决计不可为此弄破衣衫,每次阿桑和季秀受罚之前,脱去外衣是必经的步骤。
季秀有些麻木地脱掉上衣,默默地背对着燕明君跪下。然后南离看到一片雪似的洁白。
“秀秀浑身肌肤极白,跟雪似的。”南离犹记得阿桑曾经这般说过。如今,他却是亲眼看见了。
或许是藏在衣服里,终年少见阳光的缘故,季秀身上的肌肤甚至比脸上更白,白得耀眼,真个如同阳光照射下的雪原一般,却又泛着比雪粒更加光滑细腻的质感。
南离的肌肤也甚是白皙,曾被子羽羡慕说如月色之皎洁,又如美玉般温润。南离颇为自傲,曾于欢愉之时半真半假地试探,追问阿桑觉得他和季秀,究竟哪个更白一些,每次阿桑都是期期艾艾回答不出。南离起初还疑心她有心向着季秀,现在才知道,她分明是顾及南离颜面,不想他难堪。
但是现在,那片洁白的雪原之上有几块触目惊心的青黑色。
南离一眼就认出,那应该是先前他和季秀还有子羽于祭宫的台阶前厮打过后,留下的痕迹。
他知道季秀很恨他,但是他也同样深恨着季秀。因为季秀在阿桑的生命之中,实在留下了太多不容磨灭的东西。
陷于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总是期望彼此之间时刻亲密无间,可是季秀却像一块搬不开的石头,横亘在南离和阿桑两个人中间。他的危险性甚至高过曾令阿桑痴缠不已的青叶。
南离何等骄傲的一个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那么多过往,而这个男人还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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