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把自己的胃都消化掉。但是我没有停,继续走,就这样不停地走。身体不会累,但一直走下去心会很累,会很压抑。
鞋被磨破了,光洁的脚露出来。砂石又磨破了脚,血流了出来。之后伤口又愈合,又磨破,反反复复。直到我感受到魔王的召唤才停止……
但这种痛苦会让我感觉我还是活着的。
我已忘了我成为堕落者有多久了,我记得第一次任务是引诱一群人来洞穴里成为魔王的食物。那是一批强盗,我告诉自己他们是坏人,这样的话我的心理负担就不重了。然后当然,后来我也间接、直接杀死那些无辜的人,第一次我吐了好久,我感觉自己很可怜,必须要做这些事情。再后来我觉得自己太虚伪,顾影自怜。到现在我已麻木,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
我冷眼看着那些新生的堕落者,我是他们当中成为堕落者时间最久的,其他人不是半路死去就是神秘失踪,当然还有被魔王,或者被我亲手杀了的。
我觉得我已看尽世间百态,但我看不透自己的心。
我成为堕落者的时间肯定比我和那些人作为同伴的时间长,已经不是一倍两倍了,肯定以十倍多来计算的。
复活他们。我感觉那已经成为一种执念,成为我还在坚持的理由。如果这是在坚持的话。
我已不愿去想我还怎样面对他们,时间将他们的形象打磨得逐渐模糊,模糊的同时他们似乎又越来越美好,美好得仿佛是一个梦一样。很多次的夜晚我又梦到了我们重新在一起,一起战斗,将彼此的后背托付。一起在风雪交加的夜晚躲在山洞里烤火、说话……
乔伊斯,鸦,白狼,还有路德维希。我最爱的路德维希。
我麻木地重复着几个人的名字,一直到喉咙沙哑出血。
好多次我直接晕倒在这些荒凉的地方,我想一睡不醒,一直坠落在那些美好的梦境中,不要醒来。
有一次我被一个圣骑士“救了”,我其实应该立刻离开的,但是贪恋一时的温暖而和他呆的时间过长。然后当然,我为我的幼稚付出了代价,他死了,死在另一个堕落者手下。
也就是我上一个搭档。
然后我杀了他。
魔王当然惩罚了我,他说他想复活我的一个同伴的,但是如此这样,他只能推后复活了。
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崩溃二字用在上面,恰到好处。
我想到白天的那个少年,我为何要救下他呢?我不知道里希尔有没有发现我在骗他,但无疑救下那个少年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也许,我只是孤寂了太久,太久。
第十章乔伊斯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难以平静下自己的思绪。
更多时候我试图去想什么,但大脑里一片空白。我企图让自己思考一些东西,什么东西都可以,信仰,堕落,爱,沉沦,哪怕是痛苦的事也好,但是我做不到。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是行尸走肉一般,即便不是,但也接近那种状态了。我觉得会忽然有一天,我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会本能地,麻木地——那个时候已经不叫麻木了,做一些事情。
比如现在,魔王复活了乔伊斯。
我看着乔伊斯,他还是白色的头发,我记得他眼睛是墨绿色的,但现在看起来像纯黑的。所以我凑了过去,离他离得很近很近,直到我发现我并没有记错,他的眼睛确实是墨绿色的。
我为此略带骄傲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也许我是该感到高兴的,我梦中曾无数次模拟过我们重新见面的场景,各种设想都存在过,唯独没有现在正在发生的。
没有兴奋,没有开心,我只是在为我还记得他眼睛是墨绿色的而感到骄傲。
乔伊斯也看着我,魔王说复活者的身心都已被黑暗所浸染,他们会明白我究竟干了什么。
我们的距离还是很紧,乔伊斯的手到了我的脑后,然后将我按向他。大概是一个吻,但是没有炽热的吐息没有缠绵的眼神,什么都没有,我们的呼吸还是冰冷的,他的眼神里有狂热,但是不是针对我。
他放开了我,墨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一些炽热的东西。
“真是难以想象,芙兰,你居然会这样选择。”
——不,他们其实并不明白。
我知道乔伊斯想到了什么,也许是我们现在身处的处境这样的事实,但这对于我并非事实。
我突然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我发现我现在除了知道他叫乔伊斯,是灰的徒弟,我的同伴以外,其他什么都不知道,都忘掉了。
心底里有个声音说,这样就够了。除此之外,你还要知道什么呢?
知道这些,就够了。
当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的时候乔伊斯已经不在洞穴中了,我走出长长的山洞隧道,然后我看到了乔伊斯。
他站在远处高高的尸体堆上,目光冷漠。他墨绿色的眼睛好像在发光,他高举着那把我们曾经从古墓里得到的死灵法师的法杖,不知何处来的大风灌满了他的衣袍。他的表情是那种嘲讽的笑意,身上散发着强盛的黑暗气息。
就好像教会圣典里对地狱降临的恶魔相关描述的插图一般。
我看着他,我突然意识到他是乔伊斯,我的同伴,他现在回来了,我不再是一个人。
“乔伊斯。”在重见后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低下头看着我,目光还是冷漠的。然后我伸出手对他说,“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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