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一年三月某天,巫县人民医院的病房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的哭喊声:“山伢子,我的宝贝儿子啊,你醒醒!”
德高望高的王老医生对着旁边的中山装严肃男子摇摇头:“巫主任,准备后事吧。”
听到这句话,妇女哭得更伤心:“山伢子,这么冷的天,你下河去干什么呀?我的儿子啊,妈妈再也不打你了,再也不骂你了,你回来吧。”
旁边的男男女女都在抽泣,劝慰着年轻的妇女。
中山装男子,眼睛看着窗外,手扶着窗框,泪水无声地流下。“咳咳咳咳!”床上的小男孩儿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醒了,醒了,我儿子醒了!”年轻妇女搂住孩子狂亲着。
“小山!”旁边的男女们不约而同发出呼喊。
中山装倏地回头,脸上的眼泪也来不及擦。“我看看,我看看!”
王老医生不敢相信,开始切脉:“孩子有脉搏了,越来越强!”
小男孩慢慢睁开眼睛,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一群陌生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你们是谁?我在哪里?”
“儿子啊,你是我的山伢子啊。”年轻妇女搂着孩子嚎啕大哭。
山伢子?多遥远的称谓。在巫县,也许是由湖广迁过来的原因,叫法和那边差不多。男女孩子的小名后面加个伢子,以示亲昵。
王老医生摘下眼镜,使劲擦了擦。他把手指在男孩儿眼前一立:“这是什么?”
“手指!”
“是几?”
“一!”
“医学上的奇迹,原来真有人假死!”王老医生咕哝着。
“巫山,今后别淘气了!”中山装男子极力挤出一丝笑容:“看把你妈妈吓得。”
巫山?对,我是巫山!
念头袭来,他脑袋一歪昏倒了。家人哑然,大惊失色。
王老医生捏着脉搏:“脉象平稳,再醒过来就没事了。”
巫山做了个好长的梦。
巫县,位于川陕鄂交界处,是巴蜀省亿县地区的一个边缘小县。大巴山、巫山、神农架在这里交汇。湖广填三百多年来,从汉江省、湘江省迁移到这里的人们已经在这里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巫姓,是这里的大姓。巫二老爷,是巫县历史上唯一的举人。而随后的一百多年,巫家也一跃成为巫县第一家族。故老相传,康熙年间的人口普查,县名因巫家而命名。
巫山出生在巫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父亲在特殊时期中因为反对时局而入狱。家里的担子,落在母亲的肩膀上。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幼的巫山懂得了一定要照顾好妈妈和妹妹的道理。稚嫩的肩膀,就开始跳水。每天放学回家,打猪草、剁猪草、喂猪。
把公式写在扁担和锄头上,巫山开始了自己艰难的求学路。
特殊时期后,父亲被放了出来。家境稍微好转,他的学习更刻苦了。
在农村,只有两条路跳出农门:考学和参军。
巫山考上了大学,成为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
在那个处处需要大学生的年代,他分配到了机关工作。骨子里,他是一个愤青,看不惯官场上的一些现象,辞职了。
经过商场上不断的搏杀,巫山转战到黑省,是一个功成名就的企业家。
阳春三月,江南到处都洋溢着春天的气息。而在黑省省会冰城,依然严寒如故。
周末的上午,巫山在家里吃过早饭,到江边散步。松花江上,到处被厚厚的冰层覆盖。闻名世界的冰雕,就是从江里把冰用吊车吊起来雕刻的。那些地方很快又结上了冰,不过冰层比其他地方要薄得多。
穿着厚厚冬衣的人们,踩着冰刀,在江上玩儿出溜滑。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啦!”
巫山一惊,随即飞快跑向出事地点。几个少年男女在那里,惶恐地看着冰窟窿。
巫山一边跑一边脱衣服,推开人群,唰地跳进刺骨的江水里。从小在长江支流边长大的巫山,练就一身好水性,在水里能睁开眼睛。
冬天的江水,流得很慢。巫山浑身直哆嗦,在水面与冰层间的小缝隙吸了一口气,钻下水四处张望。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浮浮沉沉。
寒冷的江水让他的身体麻木,他费力地游了过去,一把抓住一条腿。这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已经陷入昏迷。帽子不知道冲到哪儿去了,长长的头发在水中就像张牙舞爪的水草四处飘散。
巫山拎着姑娘的胳膊,朝窟窿的方向一点点游动。四肢越来越不听使唤了,他的脑袋昏昏沉沉。鼻孔贴着冰面,他吃力地把姑娘的鼻孔也露出水面。“楠楠!”他惊呼,随即又苦笑,妻子还在家里呢,面前的女孩子只不过和年轻时的妻子长得像而已。
近了,更近了,冰窟窿近在咫尺。巫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颤巍巍把姑娘推过去。只听见一声欢呼,再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画面一转,这是一个温馨的家庭。父亲巫立行,是县革委会主任,县委书记;母亲阮秀远在妇联工作;儿子巫山是小学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家里爷爷奶奶健在,膝下有四个儿女。父亲巫立行是老大,大爹(巫县叫比父亲小的姑姑、叔叔,后面不再解释)巫立翠和姑父张德春,都是图书馆的员工,还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小表弟。二爹巫立碧,是县文工团的骨干。爹爹巫立权,在县车队工作。
爷爷对特殊时期颇有微词,而父亲是太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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