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才明白。这不过是一句空话。
正是这些最基层的官员,他们才最了解本地的情况。
从生产队长到大队书记,他们对本生产队本大队的情况了如指掌。
诚然,偶尔也有一些动机不纯的人,当上了大队的领导职务。
但那毕竟在少数,只能靠不断完善的监督机制。
和风真的好穷啊。夏孜盖整个公社,没有一辆汽车。
唯一的三轮摩托车,派出所不时出警还得用。
因此,这些日子,孟和的交通工具就是永久牌二八圈的加重车。
好在这里的路比巫山老家巫县的好了太多。
要是在那边的泥泞路上骑车。下雨天一不小心就陷进泥窝子里,人啪嚓摔地上,车子和人都是泥水。
今天有书记的顺风车,他自然高兴万分,直接指着路到了胡满金家。
“孟书记?稀客!”胡满金手里提溜着两个嫩玉米。咭嗒着拖鞋,挽着裤腿。“快屋里请!”
他的口音。自然带着很浓的陇甘方言。
“胡书记。咱又见面了。”孟和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咱县委巫书记。”
“啊?巫书记好!”他双手迎了上来,两个嫩玉米还在手上。
“胡书记,今年的收成如何?”巫山正看着四处绿油油的庄稼,转过身来和他握手。
“哎哟,你看我这个人。”胡满金赶紧把手里的嫩玉米棒子扔地上,在身上擦了擦双手。
“巫书记。山药蛋产量比我老家高多了。”胡满金憨厚地笑着:“玉米就比较麻烦,光长杆儿,棒子小,只适合大人小孩儿吃甜杆。”
“山药?”巫山怀疑地看向孟和。
“啊。书记,他说的山药蛋就是土豆。”好在孟和与他交谈过,还能客串翻译。
“这里的土质,应该很适合土豆的生长。”巫山摸摸鼻子:“玉米的长势好,是不是因为土质太好?你们追肥了没有?追了几次肥?”
“我们大多沿袭在老家的耕种习惯。”胡满金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玉米拔节的时候施肥一次,上坨的时候,再施肥一次。”
“是政府的工作做得不好。”孟和马上承担责任:“让农机站的同志,来查明原因。”
巫山不由在心里暗叹,自己的和风之路,并不平坦啊。农机站,又有几个真正懂农机、农技的?才帮一八四去培训农技人才,和风该怎么办?
“胡书记,今天和巫书记一起来,就是想和你探讨一件事情。”说着,孟和把牧民要来这片地方,乡亲们搬迁到旁边地势稍高的地方去这种构思告诉他。
“人们都说故土难离,我们早就离了。这里也没多深的感情,为了国家,怎么都可以。”胡满金无所谓的笑笑:“巫书记、孟书记,我代乡亲们表态,搬到旁边一点问题都没有。目前最大的困难是那边的房屋建造,这边的玉米地还没收。”
“房屋你不用担心,大概还有多少时间收获?”巫山眉毛微蹙:“牧民们在那边的时间呆得越久,政府的压力就越大。老胡啊,四千多人的吃喝拉撒,五六万头牛羊的生存,都很具体。”
“巫书记,一个星期可以吗?”胡满金沉吟了一会儿,祈求地问。
“行!”巫山欣慰地笑笑:“就要麻烦老胡你们去做工作了。”
“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胡满金无所谓地笑笑:“你看我多糊涂,唠了半天还在屋外站着。快,进屋进屋!”
屋里的孩子,巫山看着头皮发麻。尼玛,从大到小,十一个孩子。
“屋子不够住吧,老胡?”孩子生出来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塞回去吧。
“不要紧的,”大队书记始终看上去憨憨的:“如今比以前在老家好多了。至少,我们的粮食够吃,地上种的庄稼,不需要以前一样靠天吃饭。”
谈到老家,胡满金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陇甘那地方,除了黄河沿途,都是干涸的黄土地。
年降水量不过三四百毫米,每年冬天把小麦种下,就等着冬天下雪。
维省这边再怎么着,还有丰富的地下水可以利用。
庄稼收成不好,每年到了农历三月到五月,张着嘴巴等政府发放的救济粮。
“哎呀,巫书记您不晓得,听说要移民,可能没有多少人像我们那里一样激动。”胡满金呵呵大笑:“我们的县委书记,也是个很有魄力的人。除了河谷地带,山上的人全部都移民了。”
“哦?”巫山一惊:“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齐占元,齐书记。”胡满金说道这里,眼里有泪光闪烁:“走的时候,齐书记为我们送行。他说对不起我们,让大家今后在外面过好了,常回家看看。”
齐占元?!这又是日后的一尊大神。
每一个成功的官员,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想不到几年前,他都已经暂露头角。
谢绝了胡满金的留饭,大家往外走。
“对了,老胡,你有多少年的党龄了?”孟和若有所思地问。
“书记,二十三年了。”他不明所以,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
“把你的经历写好了报上来吧。”孟和抛出了诱饵:“公社需要你这样富有经验的同志,来充实领导工作。”
“啊?好好好!”胡满金大喜过望。
等着大家上了车,他几步跑到车子边上:“巫书记,到那边能分多少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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