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了。
再回去时,陶化变了个人,左一个师兄右一个师兄,师兄这单子我来记吧,师兄这药我来抽吧。
师兄道,你会记单子吗?你知道怎么抽药吗?
陶化堆笑,说了一堆客气话,将师兄狠狠地捧了几个来回,师兄终于缓和下神色,满意地点头,“这台手术快完了,下一台手术是胃癌,我教你准备全麻药吧。”
师兄领着他走到药品柜前,边打开抽屉拿药边道:“麻醉是医学中风险最大的一科,从准备到结束,都不能掉以轻心,比方抽药,必须三对三查,抽药前要看安瓿上的药名,抽药时也要看安瓿上的药名,药抽好后贴标签时,再核对一下安瓿名与标签名是否一致。有医院出过这样的事,有同学错将异丙肾上腺素当作阿托品,一支给下去后,患者立刻死亡。给错一次药,便一生尽毁。”
跟师兄相处久了,陶化发现师兄其实心眼并不坏,就是人有些傲气,所谓恃才傲物嘛,陶化表示理解。师兄还有些孩童心性,追动漫,看鬼片,酷爱讲鬼故事,师兄讲的鬼故事还不是那种捕风捉影抑或从一些杂志书刊中胡编乱凑来的,师兄讲的都有名有姓,地点时间人物都有,可以清晰具体到时。
有人打下手了,师兄便更有空闲来发挥嘴的功能了。陶化记单子记得头晕脑胀,师兄口若悬河,来,我再跟你讲件真事,是四川成都一家三甲医院的,我本科一同学在那边实习,亲耳听那边的科主任讲的。科主任亲口讲的哦。绝对有可信度!!
有一位得了晚期胃癌的老太太,由于老太太年岁已高,又是晚期,癌细胞已扩散至全身,放化疗效果甚微,人倒是白白遭罪,医生便不给做,但老太太始终觉得只要自己做了手术就能活下去,所以一直在病房里住着不走,一直到死。老太太死后,陆续有病人睡上老太太曾经睡过的床,来来去去不少人。然后,怪事出现了。
大多数睡过这张床的人基本上都做过同一个梦——月黑风高的夜,窗棱仿若年久失修,在夜风中吱呀作响,如母猫爬过,突然有一束光照到天花板上,隐约现出一团白影,隐隐绰绰,轮廓渐渐清晰,是一位头发花白枯黄干瘦皱巴巴的老太太,她看着你,一直看着你,当你手脚冰凉的时候,她从天花板上跳下来,伸出枯干的手指,指着你,菊花嘴里吐出八个字。
你起来!这是我的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十四
学会记单子之后,开始学插管,准备就绪,师兄手把手教陶化。都说中医院校出来的学生动手能力比西医院校的要差那么一点,陶化将这点展现得淋漓尽致,师兄提着喉镜吼,“声门!声门!!!那个两边有白白的东西就是声门!!!那么大的一个洞你都插不进去?!!!”
师兄差点歇气,这个病人的条件非常好,而且也很典型,他都帮陶化提喉镜了,声门暴露得那么好,这个笨蛋居然连一根管子都插不进去,仍给插到食管里去了。
陶化暗地腹诽,你是帮忙提喉镜了,但你这么一大头在旁边挡着,再大的洞我也看不到啊。
师兄快速将管子□,给病人扣面罩做呼吸,说:“你捏气囊,注意频率。”
陶化觉得他插不进去的原因就是师兄帮忙提喉镜了,便说师兄等下你也教教我怎么提喉镜吧?
师兄没说话,把位置让给他,从旁指点:“镜片从右嘴角下,抵达会厌根部,喉镜要往上提,不要以门牙为着力点,不要撬,往上提!提提提提!!!”
师兄差点歇斯底里,陶化就奇怪了,瞧师兄高高瘦瘦,弱柳扶风般,居然有这么强的中气。但也幸亏师兄这一番吼,陶化记得牢靠,后来再气管插管的时候,哪怕声门暴露得不好的,他也能盲插,而且一系列动作非常标准。
师兄吼过之后,从柜子里找出一堆单子扔给陶化,转身便与小护士们调侃去了,再回来时满面春风,将刚才那碴忘得一干二净,好在陶化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也知道师兄的确是真心教他,需要注意的关键点师兄基本是倾囊相授,没有藏私,他见过很多两面三刀的人,像师兄这么真性情的倒真不多了,倒也挺难得的。
师兄过来坐下,又开始拉着陶化讲鬼故事,哎,我跟你说件真事啊……
陶化差点投降,师兄你能不能有点新意换句开场白?我一听你这陈词滥调的开头就很怀疑接下来的情节是不是也这么滥俗?还有,不用每次都强调那个“真”字,你不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吗?况且,真真假假,与我都没关系。
陶化忍了好久,才忍住没说,强迫自己神游万里,任师兄口若悬河。
我一初中同学,女生,阳气极低,经常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比方地板上出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穿着旗袍的女子,这女人只有上半身啦等等等等。前些日子我同学去一位亲戚家玩,第一次去乡下村里,晚上与姨奶奶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半夜,她感觉到有人站在她床头,湿漉漉的滴着水。第二天跟姨奶奶说了这个事,姨奶奶说前天村里刚死了一个人,溺水身亡的……
陶化听得头都炸了,师兄啊,其实讲鬼故事也是要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的,你这么干巴巴的,谁听啊。
最终陶化忍受不了耳边的噪音,双手互握置于胸骨处,用漫画里特崇拜无比的表情与声音说,师兄,从你身上我学到了一点,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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