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等着柳侠喂。
掺了一半白面的面条对他们而言是非常奢侈的,这是新麦子马上就要下来了,孙嫦娥心里多少有了点底,再加上割麦子时候确实劳累的很,柳魁和柳凌这几天都流过两次鼻血了,她硬着心把家里最后的白面今儿都擀了面条。
柳侠把自己碗里不多的几根黄瓜丝留下两根喂猫儿,其他的都挑到柳魁碗里。
柳魁把碗躲一边儿:“你自己吃,我碗里有。”
柳侠说:“我又不干活,其实吃点饼子就中了,大哥你多吃点。”
柳魁又挑了几根到柳凌碗里,柳凌端着碗看周围的几个人,柳钰和柳海马上捂着自己的碗转身:他们平常有点好吃的也都想法让柳凌多吃一嘴,更别说大哥挑给柳凌的东西了。
柳福来羡慕的说:“我看见您家兄弟几个心里就得劲,俺那几个鳖儿,都是去别的碗里抢呢,谁也不会让着谁,唉,这么多年了,我以前羡慕长春叔,俺长青叔对他真好啊,现在,我又羡慕您几个了,您大哥对您几个可真没啥说的,不过您几个也都懂事,唉,俺家那几个也成天去您家耍,咋就学不会呢。”
柳魁笑着说:“兆森他几个都不赖,福来哥你就知足吧,今儿在地里割麦,兆森快顶一个棒劳力了。”
柳福来笑了,神色间有明明白白的骄傲,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嘟囔着说:“有啥用,地里不长东西,有力气也没处使,以后还是连个媳妇儿也娶不起。”忽然想起什么事,他又突然高兴了,对柳侠说:“幺儿,再过最多一个月,您都不用一天三趟往张家堡跑了,咱队的牛也快生了,到时候猫儿光喝才挤出来的奶,肯定不会中毒,咱这回怀孕的牛个儿可大,最起码一天能出十二、三斤奶,我每天给你挤三四斤。”柳福来是柳家岭的饲养员。
柳侠点点头,在猫儿光溜溜的小脑袋上亲了一口:“到时候小叔抱着你,天天直接对着母牛的奶喝,看他还变质不变质。”
柳凌从原城回来后情绪就不太好,他掩饰的很好,但家人还是都看出来了,柳侠问过他,他说没事,后来柳长青和柳魁问了半天,他才说自己作文写跑题了。
作
文比赛的题目是《我的理想》,柳凌紧张之下一点也想不起自己平时有什么理想,于是胡编乱造,他的理想是考上大学,有个好的工作,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他的理想是做个医术高超的山村医生,这样村子里的乡亲就不会因为一点小病或因为翻山越岭去看病发生意外或死亡,他的理想是做一个最好的饲养员,养出最好的牛,可以一年四季有牛奶,这样没有母亲的小孩就可以永远有新鲜的奶喝.........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柳凌涂抹在了作文大赛的试卷上。
老师说:“主题不鲜明,中心不突出,境界不高尚。”
秀梅说:“我听着怪好的呀,哪儿不高尚了?”
柳海说:“老师说他应该写当科学家,要不就是当个世界著名的医学家,当山沟儿里的医生,老师说人家一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写的,老小气。”
一家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柳凌却在对家人说出心事后心情好了不少,但心里依然不踏实,他想,他想一个月挣几十块的现金把家里的债赶紧都还上,他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柳侠现在每天三趟去张家堡,清早一瓶半奶,晌午一瓶半奶,黄昏两瓶奶,差不多猫儿喝三瓶,他尝两瓶。
在
猫儿住院的那几天,柳葳和柳蕤两人过了生日,柳葳五周岁,柳蕤两周岁了,生日那天的鸡蛋让两个孩子上了瘾,昨天柳蕤在河边拉屎,柳侠让柳葳领着他去远点的地方,柳蕤回来后就告状说柳葳给他擦屁股的石头剌的他可疼。
柳葳很委屈的说:“我找的圆石头他都不肯用,说是像鸡蛋,要留着,是他自己非得用那不圆的石
头擦,不能怨我。”
小蕤在猫儿住院秀梅在望宁的那几天,等于给被动断奶了,他们这里的孩子很少有当妈的主动断奶的,都是吃到怀了下一胎没有奶为止,如果是最小的孩子,吃奶吃到六七岁很正常,现在,秀梅觉得对不起小儿子。
柳葳现在已经正式有了练字任务,叔叔们一天三张报纸的正反两面,柳葳写两张报纸的正面就可以了,他兴奋的不得了,觉得自己是大人了。
柳茂在家割了五天麦子就走了,这五天,他除了下地割麦,吃饭的时候就在堂屋窑洞的炕上,吃完回下面他自己家睡觉,他几乎不说话,只有柳长青和孙嫦娥主动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才回应几个不得不说的字,其他人他一概不理。
柳茂走的时候大概下午五点,柳侠正好上来给猫儿煮奶,看到柳茂站在下面他自己家、他和徐小红从成亲一直住到徐小红生孩子的窑洞前,站了很久才离开。
柳侠忽然心里特别难受,他想起了自己刚去望宁上学的时候,大哥柳魁每天到上窑坡那里接他,只有星期六下午柳茂休息回家的时候,大哥可以不去,因为二哥柳茂会提前在上窑北坡下等着他们放学,然后背着他上坡,一直到家。
那时的柳茂会和他们一起嬉闹着、追赶着冲下山坡,会跟他们一起嚎《打靶归来》、《学习雷锋好榜样》,会得意地说“我要给你们生个特别漂亮聪明的小侄儿”………
柳侠也很想二嫂徐小红,想她坐在堂屋炕上纳鞋底的模样,想她在院子里树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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