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张是从王黼的太傅府中送来的,而另一张,则是从李邦彦的丞相府送来的。
如果是从前,梁师成一定会撕掉李邦彦的那张信笺,将这肥差毫不犹豫地交由王黼,因为对方向来对自己敬重,又里应外合跟自己合作了多年。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被诓了。
梁师成做事向来谨慎,加上卖官鬻爵这事儿毕竟风险太大,他更加倍小心,只在自己人里头做些手脚。买官者,大多也都是与他交好的官宦弟子。
可王黼那厮,竟为了把生意做大广受贿赂,更串通了裘三郎放出风声,利用相国寺外的古董交易来做掩饰,公然出售新榜官职。
他们卖出的假货一本万利,只因为那里头每一个都代表着不同高低的官位。懂行者只需依照盒子里的数字来拍选自己合心意的官职,钱给足了,再按照规矩将买下的假货往梁师成府中一送,他自然知道该在哪一份告身上写下哪一个人的名字。
而有些不懂行的穷书生,听到些只言片语,便会天真的以为是裘三郎手里的东西合他太傅府的心意,倾家荡产买上一件玩物来讨好他,却也只能落得人财两空。当初的阮书生和后来的宁相忘便都是这般。
所以裘三郎和王黼在卖官的同时还能白添好一些油水,何乐而不为。可他们偏偏将梁师成瞒得干净,甚至只给了他赚来的半数不到的银两。梁师成一想到王黼竟然把利用自己得来的钱再调个头从自己这里买下官爵,心中恼火便一冒三丈。
王黼啊王黼,这可是你自找的。
王黼的宅子就在梁师成的隔壁,两家有便门,相隔也只有一个庭院的距离。所以当王黼看到自家送去的东西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又得知连接彼此的便门被对方给封了时,他简直有冲动想翻过围墙,直接闯进梁师成家中申辩。
但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管事告诉他,恩府先生的原话是,他和李邦彦谁出价高,这位子就归谁。他知道李邦彦已经从他手里抢走了好几个官职,这分明就是在故意与他作对。
二人的矛盾从金明池出事后就愈演愈烈,王黼肯定对方这次会紧咬着他不放,但他也不会轻易罢手。
东京城的制置军器使,这个位子一年可以为他带来的收益,最少不下一百万两。之所以能空出来,还是因为蔡京罢相后,他的党羽也被郑居中手下的谏官一一弹劾,这才殃及池鱼。
这位子是王黼留给自家侄儿的,所以他志在必得。
于是,王黼派人送去了第二封信笺,可又在一个时辰后被退了回来。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李邦彦就如同附肉之蛆,阴魂不散地与他抬价。
一夜之间,梁府内外雪笺纷飞,羽檄交驰。递信的仆役一次又一次弓着身子小跑入室,再一次一次地满头大汗持信而出。
最终,李邦彦足足花了一百五十万两,买下了这个职位。
太阳犹如往常一般慢慢跳出了天际,带着令人厌恶的热度。折腾了一宿,王黼已经懒得再让人添冰了。他颓然地倒在榻上,任由外头渐升的日头照亮了他一头金发。
“相公,今日便是殿前放榜的日子了,您要不要去瞧瞧?”管事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问了一句,却见房门很快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自然要去瞧瞧。损人一千,自损八百。我倒要看看他李邦彦能有多大的能耐,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
奇怪的是,等王黼乘着肩舆出了府门,正瞧见一辆马车也缓缓从隔壁梁府上驶了出来。
那马车看上去十分陌生,不像是平日常来往的那些达官贵人所乘。
“那是谁家的车?去打听打听。”王黼警惕地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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