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着,就连北辰胤早已经松开了扶着他肩膀的手都没有察觉。
北辰胤自然注意到了元凰的异样,起先以为是孩子为方才的冒失举动感到羞愧。他在元凰站稳后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元凰仍是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停在他脸上,似看非看,白皙的脸颊红了个通透。北辰胤暗想也许是他的动作让元凰觉得过分亲密,于是又后退一步,致歉道:“太子,方才是臣失态了。”
元凰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惊觉北辰胤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方才,都是侄儿行为无状,皇叔海涵。”他想要说明真正的感受,又觉得无从开口,甚至连自己都理不清个中缘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竟是往日说惯了的,最为生分的客套话。
话才出口元凰就后悔不迭,暂时将尴尬抛在脑后,只拼命想着再要说些什么补救。对面北辰胤听到他的解释,淡淡笑了笑,在元凰再次开口之前打断了他:“太子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元凰失了机会,怕再要解释反而越抹越黑,只得顺着北辰胤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嗯——秋狝的时候,我想找三皇叔一起。”这是他第一次获得出猎秋狝的机会,按理要有皇族长者同行,而北辰胤是理所应当的人选。元凰以为即使自己不说,三皇叔也会做这样的安排,觉得不放心,才特地要同他确定一下。
北辰胤听到少年的要求,迟疑了片刻:“此次秋狝,难得铁将军同意参加,太子应当向他讨教才是。太子若想同我一道狩猎,日后有的是机会——况且,我已答应了大哥,要替他照应仲远。”
元凰不料到要求竟然会被拒绝,当下沉下脸来:“铁将军不是皇族,我找他陪同,与祖制不合。”
“话虽如此,但铁将军是先皇倚重之臣,武艺高强,在朝中又素有声望。太子选他,也在情理之中。”
元凰愣了一下,又低着头想了片刻,抬起头来眼里已经满是失望:“这又是母后的意思,对不对?”
“太后、大哥同我,都是这个意思。”
“可是,三皇叔你从来都没有陪我出去狩猎过。”元凰的语气软下来,很有些委屈,“你常常带着伯英仲远他们出去,我都知道的,你们从来也不叫我。”
北辰胤听他那么说,心头禁不住不忍。皇室中的晚辈都知道他箭法超群,去猎场时候经常会托了父母请他同行,也好趁机偷学几招。他公务繁忙,根本没有时间出城,莫说是此等邀约,便是文武百官家的歌舞宴请,也都尽数推辞。只有伯英仲远这里,碍着大哥的面子,偶然陪他们去过几次,辗转传到元凰耳朵里,倒成了“常常”。元凰身为太子,一举一动皆为表率,不能随意出宫玩乐,再加上北辰胤要在长孙太后那里避嫌,细细想来,自从北辰禹驾崩之后,他除了进宫教元凰射箭,果然是一次也没陪元凰外出过。
元凰善于察言观色,眼见北辰胤面色稍柔,有软化的迹象,又立刻说道:“去年仲远十四岁初上围场的时候,也是三皇叔陪的他。为什么这次又要三皇叔陪?我要同仲远说去……”他说到一半,想到另一个可能,声音哑了半截,探问道:“还是,三皇叔你不愿同我一道?我的弓马功夫可不比伯英仲远差。”
他这句话有大半是在赌气,北辰胤听着,心中却不免带了几分得意自喜——元凰是他北辰胤的儿子,又有他亲自督导,弓马造诣怎可能差过伯英仲远。他面上神情不变,转了口气,回答元凰道:“既然如此,我再问问大哥吧。”
元凰知道大皇叔是温吞和蔼的性子,只要有北辰胤出面解释,一定不会太过坚持仲远的事。他权将北辰胤的这句话当成了允诺,兴高采烈地说道:“那,我就同三皇叔说好了。”
北辰胤并不给他肯定的答复,再次向他道别,走出了东宫。元凰等着他走远,才突然想起刚才被他扶着肩膀的局促,脸又一点一点红了。
他后来还多了个心眼,特地在请晨安的时候,就秋狝随行人员请教长孙太后的意思。长孙太一反常态地没有横加干涉,只说秋狝行程一向由三皇叔安排,反叫他去同北辰胤商议。元凰这才觉得有了保障,一心一意地盼望着秋狝来临。
秋狝按常例定在仲秋过后的数天。每年的这个时候,鹿群正够肥壮,又开始出山觅食。北嵎民风强悍,国中男子皆尚武。自开国太宗皇帝始,历年君王都在秋狝当日亲御名骏,率侍卫入山以呦呦鹿哨声为引,寻觅鹿群。牝鹿一出,便发急矢毙之,上前割喉放血,分碗共饮,寓治兵振旅之意。这项传统延续至今,刚开始时候带有极强的竞技性质,只允许北辰氏的成年男子参加,到后来慢慢演变为皇帝犒赏功臣的一种方式:除皇室成员之外,战功赫赫得到帝王赏识的武将,往往能够获得随君秋狝的殊荣。
北嵎的秋天气候干燥,很少下雨,秋狝那天日头明净得好像被丝绢擦洗过的瓷盘。风力不大不小,吹不动树枝,只吹着草尖瑟瑟,柔浪层层,正能供猎犬嗅出野兽的气味。围猎自天明开始,因此参加围猎的皇族将官都于前一天到达,住宿在圉苑附近。元凰也不例外,同长孙太后一同宿在行宫。第二天一早,他穿着短褂绑腿的猎装,带着一小队侍卫,跟随母后趁着熹微的晨光,前往皇族围猎的圉苑,兴奋得几次想要奔跑跳跃。他先前来过圉苑多次,此时却觉得周围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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