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啊唐唐……竟然变成东南亚人了?咱们国家队就容不下他么,一定要把人逼到马来西亚去打球吗!”
极左的愤青破口大骂:“才退队不到一年,唐晓东怎么能这样做呢!白眼狼,国家花着纳税人的钱,白培养你这么多年吗,把你养出来给外国人当枪使吗!”
骑墙派语气哀怨地纠结:“虽然很同情唐唐被迫退队的处境,可是,可是……你即使想要出去打球也可以去中国香港队或者中华台北队,那两个地方至少前面挂了‘中国’俩字——你不要去马来西亚啊!”
唐大少私下找萧羽攀谈:“小羽毛,我出国打球这事,队里的人都是怎么想的?对我有看法吧……”
“没什么看法。东哥,咱们都是做运动员的,大家其实特别理解你的心情。”
“钟总和彪哥怎样说我的?”
萧羽笑道:“钟总和彪哥如果对这种事有想法,也不会跟咱们这些队员说啊。”
萧羽对他连用了两个“咱们”。唐少忽然感动得鼻酸。
还是自己人,还是兄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话就想对萧羽唠一唠。
队里其他的队友也都是好人,只是陆少太滑,翔少太冷,炯炯太二,咩咩太嫩,辉辉太痞,小队花忒么的比玻璃更脆弱谁安慰谁啊?唐少觉得就只有小羽毛这人性情简练务实,又善解人意,绝不会给别人难堪,最适合说掏心窝的话。
唐晓东又下意识地抱了抱萧羽,瞧见萧羽那一身运动服胸前的标志。他的眼底腾起一层水雾。两人穿得都是明黄色炒鸡蛋似的运动服,区别就在于胸前那一块小国旗的颜色。
每一年的农历新年,国家队的世界冠军上榜日,那时候也曾经无比虔诚地注视五星红旗,慷慨激扬地高唱国歌,以为自己可以对一切名利不管不顾,就为这一块跳跃着鲜血颜色的旗帜,埋头苦练奋斗一辈子。
可是到头来才弄明白,你一个在中国做运动员的,这辈子没有拿到过世锦赛和奥运会的金牌,你为这块国旗奋斗了一辈子,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你?谁会理解你在这条路上默默耕耘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汗,洒过多少泪?
四年一届的奥运,载誉归来享受鲜花掌声的就只有那些胸前挂着金牌的功勋运动员,甚至这间国旗飘飘的小会议室,陈列的也只有历届世锦赛奥运会汤姆斯杯尤伯杯苏迪曼杯冠军们的烫金照片,没有一个是像你唐晓东这样的失败者!
唐晓东说:“羽毛,其实,如果我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谁会愿意出去呢。”
萧羽点头:“我知道的,我都明白,东哥,真的,我特别理解你。”
如果能代表自己的国家征战国际比赛,谁会乐意背井离乡,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与往昔的对手站在一起,看台上观众呼喊的全部是自己听不懂的语言,而自己在那一刹那仿佛变成一个初生的茫然的婴儿,一切从零开始。
“羽毛,你知道,奥运会对于每个国家的球员,是有参赛名额的。”
“嗯,我知道。”
“上届奥运会我就是第三单打,我拿不到参赛名额。这届我连咱们队里的第三单打都混不上了。我已经没有下一届的机会,如果再拼四年能拼上奥运会,我愿意等、我愿意玩儿命。但是我自己心里非常清楚,眼看那一拨又一拨二十岁的小孩都上来了,我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国家队……”
萧羽咬着嘴唇点头,无话可劝。每一年的海埂冬训,都会有一百多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小萝卜从全国各地汇聚到集训队,争先恐后挤进国家队的大门。那些小萝卜等的就是你们这些老家伙赶快退役,给我们小的腾地方!
唐晓东用力抹了一把脸,眼底的雾气像涨潮的湖水满溢出眼眶:“无论如何,也是自己干了半辈子的事业,我就是不甘心等到退役的那一天,自己竟然奥运会的门槛都没摸到!我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彻底放弃,要么出国为别的国家打球……你明白吗小羽毛?”
萧羽再一次确认似的点头,伸手帮唐少抹掉他眼角下巴挂的眼泪。
国家队出征世锦赛之前,总局兵羽中心主任就拿到了赛会的签位表,立即拍案震怒,谁允许你们把唐晓东这样的球员放出国的?谁允许你们如此草率!
杨领队窘迫地解释,我们只是把他劝退了,原本以为这孩子会在省队里安心踏实地等待下一届全运会,没想到他,他出国了……
谁让你们放他出国的,这样的特殊体育人才怎么能随便放出国?!
杨领队擦汗,这个,这个,这人办了护照,因私出国,没有违宪没有犯法,我们也没办法死命拦着不让他出海关啊……
主任说,那你们当初就不应该让他退役嘛!
钟总向领导解释,唐晓东这名球员,确实是在我们教练组集体斟酌商议之后,建议他退队的。他的腿伤严重影响竞技水平,已经不可能参加这届奥运会。这人留着没用了嘛!
主任怒问,这人留着没用了?那怎么跑到马来西亚队被人家“用”去了!
钟总非常自信地保证,你们放心吧,唐晓东已经过了伤病恢复的最佳年龄段。以他的年纪,即使能上场比赛,竞技水平也不会有太多的增长空间,他对咱们队伍里的年轻球员不会构成威胁。
不会构成威胁?这话是你钟全海拍胸脯担保的?主任一拍桌子,钟全海你给咱们悠着些,这人若是哪一天在国际比赛里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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