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就来了,你莫要走,稍微陪我片刻。”
司徒章知他用意,便道:“我不过是去问问情况,又不会杀他,你好好躺著,呆会儿我弄凉茶给你吃。”说罢他脱了秦绍阳的手,扬声叫卿明进来伺候。秦绍阳见他把酒瓶儿顺进怀里,想是怕自个儿偷偷吃了,便淡淡一笑,顺著迷糊闭眼歇息去了。
那边卿明原就没有走远,他知道司徒章行事的套路,就乖乖在门外候著。秦绍阳说过些什麽,司徒章又如何应对,他是听得清清楚楚,至於赵公公跑到山上来宣旨的事情,他也不是一无所知。他虽不过是个唱戏的,书也读得不多,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却还知道,如今离司徒章比以往更近了些,这大爷的身上的人味儿嗅得也多些,但为何比往日更为惶恐,莫非真是伴君如伴虎麽?他这边胡思乱想,半天才听见司徒章唤他,还不等他走近门口,叫他的人已然出来了。
“卿明公子好雅兴,莫非在外头吟诗作赋不成?”司徒章满面冰霜,在这三伏天也能让人遍体生寒,“你与我来,正有话问你。”卿明骨头虽硬,此时却无胆与司徒章争嘴,他恩了声,跟著来到处所,刚一进门就把知道的全撂了。司徒章原没想到他会如此痛快,只据在胡床上听他零零碎碎说了半天,才问道:“你可知道赵公公怎麽上山的麽?这鸡鸣山山路崎岖,山口有人把守,岂是那些个太监能上来的?你若知道,便老老实实说与我听,如有隐瞒,决不轻饶。”
卿明早知道他会问这个,心里也有了应对之法,就坦然道:“听小道士说是观主亲自接上山的,别的小人便不知道了。”司徒章看了看他,冷笑道:“卿明公子知道的真是不少,看来是没问错人。”卿明低著头不敢吭气,他隐约觉得司徒章走了,才长出了口气。
司徒章出了别院,径直往苦道人的居所而去,到了那边,有小道士说师父到後山的祠堂祈福去了。司徒章虽对山上了若指掌,只有这祠堂未听说过,於是小道士取纸画了图,说往後山僻静处去便可到了。
图上所示之处名叫登云岭,虽不是最高峰,却因无路可上而显得险峻异常。司徒章顺著山路走到尽头,突然被道山崖所阻,抬头看去,只见石壁上隐约几个落脚点也被荒草所掩,非轻功脱俗之人不可上。司徒章轻撩衣袍,拔起身形,几个起落就掠上山崖,仿佛清风一般,他刚一落地,就听有人道:“你的本事比离开此地时强了许多,即便是你父亲也没有如此能耐。”司徒章一看,只见头陀正盘膝坐在在棵树下,边上放个篮子,还剩些个金锭竹纸。
这头陀虽名为司徒章的二师父,却并非他受业恩师,只是因为与苦道人关系不凡才被唤作二师父的。司徒章幼时在游龙观修业,起居饮食都由头陀做主,若论亲热,倒比苦道人还强些。司徒章看这情形,知道他是故意等在此地,自然不能装作没有瞧见,於是走上前去,随便说上两句:“这祠堂是什麽时候弄的,非要搞在这尿不拉屎的地方,莫非是师父什麽姘头,倒要藏起来才好。”
头陀道:“你话说对了一半,另外一半却错了。”司徒章见他高深莫测,不禁起了好奇,他问头陀哪里错了,头陀就说:“这祠堂里供奉的人是要藏起来才好,但不是什麽姘头,而是了不起的英雄豪杰。”
司徒章忽然想起头陀所说的那个祠堂,顿时心中雪亮,他冷冷一笑,呛声道:“敢情是司徒峥那老兔子的祠堂,说来说去我还是被师父们骗到此地来了。”头陀早知他会如此,想来又要安抚几句,便道:“是你自己要来,还说我们骗你,若论不讲理,你与你师父年轻时可真有一比。”司徒章懒得与他废话,直截了当道:“我有事要问,今夜我自会去丹房见他,还请二师父告知。”他刚转身要走,却听那头陀道:“你这孩子也该好好体谅体谅你师父,他日子也不久了,让他开心开心不好麽?”
《美人恩》第十回菩提纱6
那头陀声音略有凄惶,片刻之後却有了笑意:“虽说我与你师父处了三十来年,从他身在内卫就混在一起。但比你这新女婿乖徒儿,我的话根本无用。你去祠堂里祭拜下又能如何?就算闭口不提,你师父也晓得是谁杀了他的心肝宝贝儿。”
司徒章虽停了脚步,却不回身,他冷然道:“那老兔子既说是我杀的,怎会去做什麽鸟拜祭,二师父你忒多事了,死个人有什麽稀奇。这山上山下天天死人,也不曾见你如此在意过。”
头陀笑道:“我乃化外之人,生死情仇早已无缘,司徒大人这麽说,恕贫僧不能苟同。”司徒章听他又拿这话搪塞,更不愿多说,他抬脚掠下山崖,片刻间便失去踪影。留了头陀一个仍在树下,看苦道人一步步从树荫里出来,不禁露出苦笑来:“我又忍不住多嘴了,你可不要骂我。”
苦道人道:“我骂你做什麽,只要你记得苏昧风已死就好,不要屡屡拿出来说事,免得又惹出麻烦来。”
头陀又道:“那老太监见了你,没说什麽麽?”
苦道人原不想回答,看他真是著急,才笑道:“我老都老了,又是这副打扮,他个奴才哪里认得出来?”头陀点头称是,他早就习惯苦道人说啥便是啥,从未想过违逆与他,即便知道那人皮面具下是本是张俊脸儿,也不会开口揭穿。
两人手拉手掠下崖去,刚要往道上走,就见司徒章从块大石後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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