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站在路中间档了二人,把前後一说,那带英雄巾的就请他上马,赶在日落前进了朱雀门。到了天书轩门口,奶公下得马来,说了许多好话後,方才别过。
骑马的二人离了天书轩,直往僻静处去。运河边有许多窄巷,不方便骑行,二人只好下了马匹,牵著走了一段。走了两条巷子,眼前现出一排灯笼,个个簇新,真正热闹的紧。
那戴英雄巾的走到门首,把门拍得山响,小半会儿有人开了门出来,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上下看看敲门之人,忽然哎哟一声,叫道:“我的大小姐啊,您怎麽来了?还不快快请进。”大汉随即开了大门,让二人进来,马匹自有夥计牵去马棚,两人由他带著过了几重院门,来到一处庭院。庭院里有三幢小楼,上面都挂著红纱灯笼,尤其是左边那幢,披红挂彩,还有乐声隐隐传来。戴英雄巾的问大汉道:“媚烟姐姐在麽?我离京这许多日子,很是想她。”大汉答道:“柳大姑娘正在陪贵客,等散了客小人再请她来。大小姐还是住在隐菊轩如何?那里是苏大人常盘桓的地方,柳大姑娘可不许别人进的。”
原来这二人正是苏迦和小水子,他们一路还为进城担心,想了许多法子。不想路上捎带了个小老儿,居然未被阻拦就入了城来。苏迦来投红袖招,一个是因为头牌柳大姑娘是内卫眼线,与苏梦醒早有交情,二是因为红袖招客人多为朝廷命官,寻常官兵捕快哪敢来查,是以住下来就不会有人叨扰。
那大汉带苏迦小水子又拐了许多小路,开了处小门,便进了隐菊轩的小院。苏迦进了小院,眼前不禁一亮,此时天还未完全黑尽,昏暗的天光之下铺了满园的菊花,虽然没有什麽特别珍贵的,却生气勃勃闪人眼目。
三人进了房子,迎面而来是一幅画像,跟前摆著香炉贡品,还有吉祥物件若干。苏迦认得画中之人是谁,不禁柔了眉眼,小水子一看,差点叫出这人的名字来。大汉看苏迦沈默不语,忙陪笑道:“这是柳大姑娘吩咐的,每到初一十五,她还在此处过夜。可惜苏大人年纪轻轻就去了,我等粗人也觉得可惜得很。”苏迦轻声道了谢,点香拜了拜,很是自然。
大汉安排了酒菜点心,便不再叨扰,苏迦只爱里面那道罗汉素,其余的都归了小水子的肚里。酒足饭饱,苏迦独自去泡温泉,回来时柳媚烟已然泡了黄金桂,在廊下等她。苏迦道了声媚烟姐姐,柳媚烟回了声司徒夫人,两人坐在桌边说起话来。
柳媚烟问了几句有的没的,苏迦都与她说了,有意无意间问起这供奉画像的事,柳媚烟叹口气,言道:“奴家这边日日迎来送往的,哪有这等情谊?”苏迦见她高深莫测,便追问了句,柳媚烟也不隐瞒,道:“说起来还是你家哥哥的师兄,实打实的老实人,名字唤作漠晟的。他虽是傀儡组里的人物,却与商会组这边交往颇深,是以弄个隐菊轩给他缅怀也不很难。”
苏迦道:“你既说他是实打实的老实人,何不在庙里弄个排位供奉,为何非寻了这烟花之地,真正莫名其妙。”
柳媚烟看她红了脸,只当是温泉熏的,但是调笑这事,不做便无趣了:“话说你个殿公的夫人,千金小姐,非穿了男人的衣裳,抛头露脸,可不也莫名其妙麽?”
苏迦虽是伶俐,却说不过她,於是给柳媚烟倒了杯茶,笑道:“姐姐好利齿,苏迦投降就是。”
柳媚烟接了茶,含了清凉膏一同咽下,她笑眯眯对苏迦道:“那漠升虽是个老实人,也不过是对你兄长而言,若换了别人,难免会使出什麽手段来。你若想招惹他,莫怪奴家没有提醒与你。”苏迦直说岂敢,眼里却藏著不甘,柳媚烟风月场混迹十年,察言观色端得是炉火纯青,她示意苏迦帖耳过来,小声道:“别怪奴家多事,你那点心思早就被看穿了去。只要你记得漠晟是乃兄心爱之人,不要乱起心眼子害他就行。”苏迦听她说得严厉,连忙矢口否认,柳媚烟不等她撇个干净,就截口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本是令兄生前所托。所谓长兄如父,苏小姐手段如何,恐怕只有令兄最为清楚,奴家只是照他嘱咐说与你听,如何定夺全在你一念之间。”
苏迦相信这是兄长的安排,不禁感慨他心计深远,怪不得早早领了内卫副总带之职。到了子时,柳媚烟告辞而去,苏迦躺在榻上,一夜无眠。此时京城中还有一人未眠,他便是钦天监博士御怀风,只因前几夜天有意向,当夜他便在露台观星,天将亮未亮之际,忽然有数十颗流星划过天空,十分壮观。
就在这天夜里,中书令御光正被人刺杀在床,同死的还有夫人洪氏,自此朝中群龙无首,第二日早朝,西宁王世子奉旨监国。此乃凤道四年十月初八,满城遍是黄金甲,端的是肃杀万分。
新任监国入住绍阳殿,京中官员多数前往道贺,相形之下,中书令府邸却是门口罗雀。御怀风得了祖父死讯,忙从钦天监赶来,到了门口,只见帷幕丧帐都已安置停当,忙里忙外的正是老管家御忠。御忠见了御怀风,抱著孙少爷就开始啼哭,直到眼泪尽了才放开手去。御怀风虽是心中悲痛至极,却哭不出来,他问御忠为何办得如此利落,莫非早就有所准备。御忠道:“老爷早就订好了寿材,宫变之後连丧礼所用也备在家里,他只说生死难料,还是早早备下的好。”
御怀风叹道:“原来祖父大人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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