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王府的门,就有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人管家和下人迎了上来。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一个长相清秀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红着眼眶走上前道:“我们都以为你真的……真的……”
“以为他真死了?”还没等宣璟开口,走在他们身后的林逸就摇着扇子跨进门道:“放心,你们家王爷祸害遗千年,没有那么短命。”
“你还有脸说!”那少年一看见林逸,立刻沉下脸怒道:“你早就知道我们王爷还活着也不告诉我们,连暗卫都没让他带一个,主持丧仪的时候还故意哭得比我们都惨,把大家都唬的一愣一愣的,你亏不亏心!”
“辰安,不得无礼。”宣璟轻声斥道。
被唤作辰安的少年委屈的看了宣璟一眼,到底还是恭敬的低下了头。
“我为什么要亏心?”林逸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若无其事的合上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笑道:“你懂什么!既然是做戏,自然就要做得逼真一些,真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还能叫做戏吗?”
辰安抬手揉了揉脑袋,一边想开口反驳一边又怕被宣璟责骂,最后只好重重的“哼”了一声以示不服。
宣璟笑了笑,没再管他们,只是转头问着一旁的管家道:“平南侯府的人到了吗?”
管家道:“天不亮就到了,正在内厅候着呢。”
宣璟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立在门口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安珏道:“走吧。”
说完也没管人跟没跟上来,直接就抬脚往前厅去了。
“我的儿啊!”安珏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一路往前厅走,还没进门就有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妇人直直的扑了上来,把他撞得一个趔趄,险些从身后的台阶上跌了下去。
就在安珏刚稳住身形,准备把人推开的时候,怀中的中年妇人又语无伦次的哭嚎道:“我苦命的儿啊,为娘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上天有好生之德,见我们母子分离多年,天可怜见,这才又将你送回了为娘身边啊。”
意图推人的手僵在了半空,安珏站在门口茫然无措的看向宣璟,完全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宣璟轻咳了一声,看着一旁的平南侯没有说话。
“夫人,”平南侯云桓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轻叹了口气,半哄半拽的把人从安珏怀里给拉了出来:“你冷静一点,别吓坏了孩子。”
平南侯夫人被他这么一拉,这才看到宣璟还在一旁,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着实有些欠妥。掏出手帕擦干了眼泪,不太好意思的朝着宣璟见了一礼,目光却一直定在安珏身上。
“无妨,”宣璟很有风度的回了她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
“先前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便没有提前告知,”待众人都落了座,他才又看着仍旧一脸茫然的安珏开了口:“我来介绍一下。”
手心朝上往平南侯府的人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这是平南侯府的云侯爷,文悦夫人,以及云渺云小姐。”
又向安珏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看着平南侯府的众人道:“这便是我当年在临安有幸得以相识的那个小乞丐,”从袖中掏出一物,“也就是拥有此玉扳之人。”
安珏的表情在看到那枚玉扳时就由茫然转为了怔愣。
如果不是现在又看到它,安珏几乎都快要忘记它的存在了——那是当年照顾他的老乞丐临死之前才交给他的唯一的遗物,据说可能会与他的身世有关,后来被他压给当铺换成银钱给宣璟买了伤药。
“就是它,”平南侯夫人激动的起身几步抢上前去自他手里接过玉扳,眼眶一热,几乎又要落下泪来:“这便是我当年挂在淮儿脖子上的那一枚,”将里面展示了一下:“你们看,这上面还刻着一个淮字。”
安珏听完她的话,彻底愣住了。
玉扳内确有一个淮字,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当年刚拿到这枚玉扳的时候里里外外的仔细看过,因不识字,还曾特地将其描摹下来问过路边卖字画的书生。
“淮儿,”平南侯夫人拿着玉扳走到安珏面前,见他仍旧愣愣的看着自己,眼中泪光闪烁:“这些年……你受苦了。”
说完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俯身抱住了安珏,语无伦次的哽咽道:“我是你的娘亲啊淮儿……都是为娘的不好,若不是我当年……若不是我当年一念之差,你也不会孤苦伶仃的流落在外二十几年……都是为娘的不好啊!”
安珏浑身僵硬的任她抱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对面同样眼含热泪的平南侯和云家小姐,又看了看一脸复杂表情的林逸,最后才又将无措的目光投向了宣璟。
“这是……?”
他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若是别的什么情况他是断然不会如此反应的。
毕竟他在生死难料的战场上待了许多年,早已能做到在面对那些突如其来的变故的时候保持着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状态,几乎很少有这么茫然无措的时候。哪怕是当年在战场上被人围困,九死一生的时候,他也不曾像现在这般惶然。
因为这是他多年以来看似从不在意却一直藏在心底的心结。
“抱歉,”宣璟面带歉意的起身走了过去,亲自将平南侯夫人从安珏身上扒拉下来,扶回了原位:“此事的原委我还尚未来得及告知于他,所以他现在怕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夫人您,不如我们先将事情与他说明白了再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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