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没了。
后来老熊说,他往这边走的时候,发现原本停在路边的车的后半部分的地面泥土开始松动,他当时就预感不好,连忙叫唤了一嗓子,众人一跳车,车子的重心变了,松动的泥土直接塌了,一路陪他们走过来的越野车就这样永垂不朽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脚下两条十一路。
魏谦诚恳地问:“熊老板,你能重申一次,我们这么凄惨地走在这条鸟不拉屎的路上,是干什么去吗?”
熊老板这个王八蛋同样诚恳地说:“买锅。”
魏谦说出了真心话:“你丫就是一个大傻逼!”
大傻逼带着一群小傻逼,跟外界失去了联系,好在,川藏线上偶尔有从四川藏区徒步到拉萨朝圣的佛教信徒,这些人中有独自上路的,也有瞪着三轮车驮着物资、几个人一起上路的,魏谦他们饥寒交迫地走了好几天天,终于佛祖保佑地遇到了这么一波藏民。
虽然对方的财产稀少,固定资产更是只有一辆需要脚蹬的小三轮,但是见到人就是好的,起码能蹭几口吃的,老藏民经验丰富,还知道怎么去弄补给,好歹是没饿死他们。
一路上,他们几个人见车搭车、风餐露宿,真是什么洋罪都遭了,老熊开玩笑,说他们这伙人,别看现在东跑西颠地混饭吃,将来必成大器,过去走西口的晋商和从徽杭古道南下的徽商,就是这么讨生活的。
没有人理他,他们都想弄死这个胖头鱼。
后来老熊如愿以偿地买到了他的锅——那是一种产自无人能征服的chù_nǚ峰南迦巴瓦悬崖上的皂石打的石锅,石头非常软,手指甲能划出痕迹来,所以无论做什么都只能人工手制,即使魏谦被老熊称为“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他也能看出东西是好东西来。
可惜,当地不通公路,当他们每个人身上挂着一堆和当地村民收购的虫草红花与几大口锅、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负重徒步时,所有人都对锅这种物品产生了某种说不出的阶级仇恨。
途中简直是一言难尽,过雪山爬草地一样,魏谦还从山坡上滚下去,把腿摔伤了。
幸亏魏谦心里虽然没有信仰,但是有要钱不要命的境界,用夹板固定了一下,活生生地拖着一条伤腿又跟着他们走了一天,才到了有人的地方。
牧民那里和外界依然没什么现代通讯联系,但好在民风淳朴,收留了他们,有一家跑拉萨做生意的人家有一辆小型皮卡,但是主人都不在家,老熊只好在当地逗留了小一个月,才租到了那辆车,倒腾到了成都。
直到到了成都,魏谦才得到了和家里联系的机会。
在成都逗留了三四天,老熊以近乎翻云覆雨的三寸不烂之舌,用翻了将近十倍的价格把石锅转手卖了,就把这一趟的成本全部收回了,甚至还余出一点。
还有想收药材的,被老熊拒绝了,药材一根都没卖——因为那些东西轻,容易携带,带回内地,他有更好的效率。
锅一出手,他们一天都不逗留,当天晚上就启程回了青海,拿走了寄存在那的行李,就这样又连滚再爬地回来了。
个中千言万语,堪比九九八十一难。
然而魏谦面对着这一家老小,最后,心里的责任感战胜了他大难不死后想要显摆一番的少年人天性,他只是老成持重地说:“没什么,那边信号不好,一直打不通电话,我们倒腾了点东西,能卖点钱,你年纪大了,以后不要出去干那么重的活。”
第三十五章
第三天,魏谦家就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虽然魏谦就只是回来养伤,什么都没干,但他的作用宛如一个定海神针和吉祥物的混搭,只要往那一戳,大家就都能自如的该干嘛干嘛了。
清晨,魏之远打了招呼,收拾好包准备去夏令营报道,刚一开门,楼上一个搪瓷杯子就“咣当”一声摔了下来,魏之远缩了缩脚,抬头一看。
只见楼上三胖家门口站着一个颇为漂亮的女人,正用嗓门冲着三胖家发动百万分贝冲击波:“熊英俊,你给我滚出来!”
老熊锁着防盗门,把里面的大门拉开一条缝,躲在里面弱弱地喵了一声:“夫、夫人息怒。”
夫人息不了,眼睛都气红了,整一只大眼睛双眼皮的兔子:“好,你长本事了,一走好几个月,一声都不言语,老娘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怎么不就干脆死在外面呢?一回来就往小狐狸精家里一缩,我说熊英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点脸能死吗?!”
魏谦险些把豆浆喷出来,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来,把魏之远打发走:“赶紧上学吧,别拾乐了。”
然后他自己回手带上自己家门,靠在楼道里,双手抱在胸前,用一种听演唱会般享受的表情听着楼上的“天籁之音”。
眼看屋外要上演一场正房抓小三的奇景,三胖连忙愁眉苦脸地把老熊挤到一边,拉开了自家的防盗门,低声下气地说:“铁扇嫂子,算我求求您了,您仔细看清楚了,有长成俺老猪这样的‘小狐狸精’吗?”
熊夫人当场就被三胖那张占据了她整个视网膜的大脸给震慑住了,足足有半分钟没吱声。
老熊这个怂人趁机踮着脚尖往屋里缩,不料很快被熊夫人发现意图。
熊夫人大喝一声,伸出尖利的指甲,四两拨千斤地一把扒拉开三胖,两步闯进人家家里,把老熊捉了出来,撸起袖子对他进行了一番单方面的家庭暴力,给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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