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了都有些感动。冬墨诚恳道:“真是劳烦苏大人和老黎了,为咱们食肆的事情做了这般细致的考量。”
老黎笑了笑:“也不只是为了帮助处理你们的事。这次苏督官进赤城,与十四食肆的案子有些关联,但还有着更加重要的目的。”他给在座的两人一件一件地说开来。
“十四食肆中毒的案子,原本属于苏大人的管辖范围之内。在对闹事者进行严肃的审问之后,这个声称孩子因食肆小吃而中毒的男子终于顶不住压力,吐露了一些细节。他承认自己是远山饭庄的人,而且他来食肆门口大肆宣扬谣言一举,正是受了远山饭庄掌柜的指使。不过,对于这以外的事情,他坚决不说,也无话可说。
苏大人本来打算从该男子供认的远山饭庄的线索入手、展开调查。然而,在审问了这个男子之后没多久,秦爷带着他的手下强行闯入了刑部,在里面大闹了一通,和苏大人彻底撕破脸皮。他信誓旦旦地指认苏督官与食肆的兰老板有暧昧之情,为了包庇兰老板而故意采用威胁手段、逼供证人提出伪证,仗着他方手下和狗腿众多,硬是把人证带走离开。
而后,他串通地方官府的相关人员,将案子的审理权抢夺在手,又直接签署了一张拘捕令,带着一帮衙役朝着食肆扑过去了。”
老黎说着,叹了口气,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水,“苏大人是朝廷特派的命官,主要负责红叶郡当地的各项刑案,并对官员的作为进行督查,而作为一郡之主,秦爷在红叶郡当官近三十年,根基深厚,势力错综复杂,又贪得无厌,在郡里捞了不少油水,是苏督官的重点监察对象。
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秦爷在红叶郡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他的人脉网庞大到难以想象。苏督官在红叶郡几乎孤立无援,办起事来举步维艰,还处处受到秦爷一派官员的刁难,只偶尔有一些受到秦爷打压或欺负的官员愿意为他悄悄提供帮助。”
他放下茶杯,在桌面上“噔”地一声响。祁砚微微蹙眉,他知道这老黎是苏督官的随从,可自己和冬墨只是两个平头百姓。老黎愿意把官场上的事情清楚大方地说给他们听,必定是有特别的用意。
果然,就听老黎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苏大人在红叶郡忍辱负重了这么久的时日,‘放长线,钓大鱼’。如今,也该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了。”
看出他眼里的深意,祁砚突然一个激灵,“该不会……”
老黎喝了口茶,淡淡道:“大约正如你想的那般。苏大人打算这回一次性‘收网’,把咱们红叶郡里最大最肥的那条鱼给‘收’上岸。”
祁砚霎时间攥紧了拳头。他连忙喝了一口热茶,强压下内心的不安与躁动。老黎看穿了他波动的心绪,淡笑一声:“不必紧张。苏大人虽然年轻,但在此方面已经有过经验,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情。当然,眼下还需要两位帮忙配合。”
冬墨连连点头,看得出他也非常兴奋。毕竟这秦爷自打在他们面前出现起,就接连与他们直接或间接发生冲突:欺压赵师傅、强抢珍宝龙;调戏兰老板并公报私仇;栽赃诬陷食肆下毒,导致其招牌砸掉……
而他政事上的无为更是害苦了红叶郡的百姓们。在苏督官出手整治丐帮之前,乡镇里流匪横行,欺压平民的事件时有发生;官商勾结,垄断生意,排挤和欺压普通的小生意人,没少干恶事。所以,这回苏督官借着食肆事件的机会准备对秦爷直接动手,令他精神振奋。
“官府内的事务就交给苏督官来办理,而需要拜托两位的则是食肆相关。在揭发秦爷真面目之前,要尽块洗刷食肆的冤屈,将兰老板从牢狱之中解救出来。”
想起兰老板的事情,祁砚不禁有些忧心:“老黎,这秦爷向来好色,他几番邀请兰老板去他府上‘做客’,但一直都被拒绝。我想,他此次栽赃食肆便有对兰老板公报私仇之意,不知兰老板在狱中是否会受到秦爷的刁难?”
他话说得比较隐晦,但老黎能明白他的意思。秦爷向来是目无法纪、无法无天,他这回急不可耐地把兰老板推入狱中,说没有别的心思自然是无人会信的。
老黎示意他不要焦虑:“苏督官有安排人员,在牢中监视情况。所幸,秦爷每次试图靠近兰老板时,他的身上都会莫名其妙地奇痒无比,痒得他坐地打滚,大声哭号,但叫来了大夫也查不出缘由。因此,至今为止,秦爷都未曾成功接近过兰老板。”
祁砚一听这话,没忍住扑哧一声,司冬墨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黎笑着看了看他俩,又道:“虽然不知兰老板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相信他具有很强的自保能力,牢里那边暂不用我们担心。现在急需破解疑问,就是秦爷和远山饭庄是如何在食肆贩卖的小吃里投毒。”
“这好说,昨天这个真凶恰好一头撞上门来,被咱们给抓起来了。”祁砚咧嘴一笑,示意司冬墨举起手臂。
冬墨听话地撩开外衣,把藏在里面的左手抬了起来。他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团黑色的烟雾。
“就是它!”冬墨把诡梦烟拎到了老黎的面前,得意地说道。
老黎猝不及防被一大坨诡梦烟伸到了鼻子底下,那彻骨的阴寒吓得他猛一哆嗦:“哇呀!”身子一抖,差点把茶杯都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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