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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尔文并不知道,因为某种幻象,还有他那从未见面的弟弟对他那病态的执着与痴恋,潜藏在正常社会之下的某个庞然大物疯狂地运转了起来。
那庞然动物无形无声,但它的触须密密麻麻地扎入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缝隙——用钱,胁迫,信仰,还有人类自带的天真愚蠢,它就像是正常人体细胞中中的癌症组织那样扩散。
当然,在过去,降临派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加尔文,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是这样这般全力以赴,倾尽所有。
无数个电话在明处或者暗处响起。
无数人在自己的秘密邮箱里收到了带有降临派标志的密信。
无数人冲出了自己的房门,不顾身后家人困惑的询问,只背着薄薄的行囊便已经发动了车,开往陌生的目的地。
更有无数人敷衍完自己爱人,孩子,又或者是朋友,在回过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须臾消失,然后他们慢慢地走向自己的车库又或者是地下室,将手伸向最隐秘的某个箱子……
……
而这一切的一切,加尔文都不知道。
因为他此时正处于一种晕乎乎的,在清醒和醉酒之间的状态。
让我们将时间稍微再往前回调一点点,回到加尔文发现自己的背上重新长出翅膀的那个时候。
他觉得自己会发疯——他那噩梦一般的翅膀竟然又回来了——在他来得及将那该死的畸形物彻底割掉之前。
但就连加尔文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精神并没有如同他想的那样轻易的崩溃。
这大概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也许对这一切早已隐隐有预感。
“我就知道这一切会变成一团糟。”
加尔文披着白色的浴巾,光裸着自己的上半身坐在蓝宝石皇家酒店那豪华的伊朗产羊毛地毯上。
他大口大口地咽下了一杯伏特加,然后才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道。
“加尔文……”
里德双膝并拢,跪坐在他的旁边。
在加尔文“砰”的一声,粗鲁地将那只土耳其出产的水晶酒杯磕在茶几上的瞬间,他迅速地接过了那可怜的酒杯,然后就像是最温顺也最熟练的日本银座妈妈桑那样,捧着酒瓶,将清澄的酒液倒入杯中。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倒是并不那么”妈妈桑“了,他有些犹豫地抓着那只酒杯,又困惑又惊慌地窥探着加尔文的脸色。
站在外人的角度观察的话,这个有着绿眼睛的漂亮男人仿佛心中满是犹豫,十分纠结是否让加尔文继续喝下去。
事实上,他非常清楚,加尔文正在努力地用伏特加还有威士忌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嘘——不要说话——”
但他才刚刚开口唤出加尔文的名字,加尔文便抬起食指,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我在想办法保持冷静,你知道的。”
一边说着,加尔文一边朝着里德挑了挑眉,而在他的身后,那对小小的翅膀在浴巾的覆盖下也同时簌簌拍打了一下。
加尔文的表情因此而微微有些凝固。
“真恶心——”
他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低语道,然后他伸出手用力地从里德手中抢回了自己的酒杯,将里头的酒吞了下去。
里德细致地观察着这样的加尔文。他的视线停留在加尔文红晕的面颊与嘴唇上,还有那来不及完全咽下的酒液,细密的汗珠,透明的水珠沿着加尔文精致的下巴一直滑落到精巧的喉结上,最后在对方的吞咽中继续向下,一直流入光洁的胸口……
加尔文现在的状态与平常截然不同,他既不冷静(每当他的翅膀因为他的情绪而拍打,他的那种不冷静就会变得更加明显一些),但也没有完全陷入歇斯底里中。他就像是在进行一场非常艰难,甚至很痛苦的自我说服。
说服自己接受那对翅膀的存在。
而这样的加尔文对于里德来说无疑相当可爱——可能稍微有点儿过于可爱了。
里德觉得自己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和燃烧,一种暴虐的yù_wàng沿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野兽般疯狂的乱窜。
每当里德的视线落在加尔文的身上,他的脑海中便会浮现出无数相当不可言说的场景和yù_wàng。
他背上全是因为肌肉紧绷而冒出的冷汗,而为了在加尔文(哪怕是在酒醉状态下)维持住基本的伪装,里德不得不用力地并拢双腿。哪怕这姿势让他看上去好像饱受惊吓又有点儿笨拙也没办法。
是的,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所有的想法和所有的yù_wàng。
哪怕这给里德带来了巨大的身体负担,但也正是这种酷刑一般的自我克制,让里德的心底深处涌动起更深沉,更粘稠的甜美。
再等一会儿。
里德对自己说。
他还需要再等一会儿,就像是等待干瘪的花蕾膨胀,等待青涩的果子成熟。在这么想的时候,里德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变得缓慢了一点,他的舌尖泛起一点微甜,是对未来某个场景的强烈期盼带来的。
“我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老天……”
加尔文浑然不觉身边之人心底涌动着的炙热黑潮。
他的目光直愣愣地对着空荡荡的杯子。
他的翅膀因为他的情绪,缓慢地在他背后挥动,浴巾有好几次差点滑落下去,而当加尔文粗鲁地抓住浴巾的一角企图将浴巾拉上肩头时,翅膀与浴巾柔软表面的摩擦却让他情不自禁地直打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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