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和云琳都不大耐烦这等场合,因此连脸都没露,但林飞墨却是被林修然带在身边,得尽一下地主之谊,以林家二公子的身份帮着招呼一下客人的。林修然对陈琰倒是放心得很,可云琳这跳脱的性子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心,好在终归是在林家的地盘,林修然略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自己玩去了。
也不知是因为少了个玩伴觉得无聊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云琳很快就觉得有些兴致索然,林家这百年都是背负着血海深仇过来的,自然是无暇发展什么游乐之所,当年的池塘马场之类自然也是早已年久失修,至于投壶之类的游戏,则是云琳早就已经玩腻了的。
前院时不时就有宴饮声传来,吵闹得很,云琳就算是想修炼也静不下心来,陈琰见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四处乱晃的模样,忍不住提议道:“大晚上无聊得很,要不我们去城中转转?”
“城中有什么好玩的?”云琳并没什么兴趣,“之前不是都去过的么?”
“白天和晚上能一样么?”陈琰神神秘秘地道,“你自幼长在青剑门,怕是不知道凡人的消遣的……飞墨不在,我带你出去长长见识,如何?”
云琳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仍是不大信服的模样:“凡人的消遣?你不是一向跟个锯嘴葫芦一样,打上十几招也憋不出来半个屁的么?”
陈琰也不恼,笑吟吟地看向他,直看得云琳无可奈何地终于点了头,这才兴致勃勃地带着云琳一同出去了。
与其他修士不同,陈琰是难得地出身仙门世家,却又在凡人俗世之中长大的。身为郡守之子,陈琰十几岁的时候,身边也难免簇拥了一群狐朋狗友四处享乐玩闹,至于秦楼楚馆花街教坊之类的地方,自然也是没少去的。
前些日子林飞墨带着他们在城内四处闲逛的时候,陈琰便留心了一下,现在左右也是无事,既然得了机会,陈琰便也轻车熟路地拉起云琳就往花街去了。
夜幕刚刚落下,正是花街最为热闹的时候,虽说正逢寒冬,但满街都是灯红酒绿脂粉流香,再加上城中设立的调温阵法,整条街上都是一派暧昧缱绻的气息。
这些地方只怕林飞墨都不知道,林修然对他管教甚严,这等地方是断然不会让他去的,云琳自然也是没来过的,反倒是陈琰最为熟悉。
衣着单薄披着轻纱的花娘们涂脂抹粉在街边殷勤揽客,陈琰和云琳虽说都并未刻意打扮,但毕竟面相上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再加上通身的矜贵气息,识人万千的姑娘们一眼便知道这两位必定是出售阔绰的贵胄子弟,断断没有轻易错过的道理,千娇百媚地便迎了过来。
林修然当初也是被柳庭芝给带去过画舫“寻欢作乐”的,不过林修然一向自律,再加上那时候与殷承宇在一起,自然是拘束的很,但云琳显然不像林修然那般脸皮薄,见姑娘们凑了过来,他虽说有些不大习惯,却也没什么太过局促的神色,不躲不避坦然得很,见有花娘投怀送抱,还顺手就抓过一个拽到了面前。
那花娘还以为云琳是看中了自己,嘤咛一声便往他怀里靠,没想到云琳却是双手捉住她手腕,把那花娘从怀里拽了出来,又顺着腕处摸索了一番,显出些开心的模样,但很快就泄了气:“根骨倒是不错,可惜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候,若是再早几年……”
“你还想让她修炼不成?”陈琰嗤笑了一声,满是不信服的模样。
云琳睁着眼睛,一本正经地道:“她根骨确实不错啊,挺适合练剑的。”
这花娘被云琳从怀里拽了出来,可两手却被牢牢捉住挣扎不得,还以为是得罪了客人,好不容易有一句听懂了的,当即便摆出一脸娇怯妩媚的笑意来:“奴家也是学过几日剑法的,郎君若是想看,奴家这便舞给郎君看看,可好?”
陈琰在一旁听得哑然失笑,可还没出言阻止,云琳就已经大喜过望地点头应允,那花娘柔柔媚媚地便将他俩往楼里引,云琳一见厅中人声鼎沸,眉头又皱了起来,陈琰只得认命地翻出包散碎金银来,让那花娘带他们到楼上的隔间里去。
为了博个“雅致”的名头,这些花娘们多半是要讲究个才色双绝的,琴棋书画自然是不在话下,烹茶舞剑也都粗通一二,可她们所谓的“舞剑”,实在是和云琳所理解的剑术相差太大。
毕竟再怎么说也不过是欢场上的点缀,这“舞剑”与其说是破敌的杀招,倒不如说是挑逗的手段,这花娘身形柔软,舞动之间眼波流转,一颦一笑尽显风情。
可惜的是,这花娘的媚眼全抛给了云琳这个不解风情的,自她第一招舞出去,云琳的脸色就变了,越到后面就越是神情严肃,等到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愤愤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斥道:“是谁教你的这套华而不实的剑法!”
这花娘被云琳唬了一跳,剑都吓得掉在了地上,还以为是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好让客人生气了,吓得瑟瑟发抖着跪在地上。云琳见她这样,也知道是自己说话太重吓着人了,连忙见这花娘扶了起来,随后指引着她摆出了个执剑备战的姿势。
陈琰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也不去打搅他们,看笑话般地看着云琳一本正经地给花娘“指点剑法”,只可惜这花娘和云琳实在不是一个路子,招式里的柔媚勾人早就已经浸润肺腑,云琳辛辛苦苦教了半天,半点成效都没有,最后只好气鼓鼓地选择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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