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圈椅里,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自语道:“这该死的阉人......居然打我心肝儿的主意!”
他又把将军的信看了几遍,再把信纸叠好了小心地放在红木盒子里。锦衣那封信被他放在蜡烛上烧掉了,看着信纸化为灰烬,他起身出门准备去找广陵王。
《旧纪》载:......是年九月,广陵王出兵‘勤王’,助御军击退异族,其间私自打开北城门,致使乌罕那提氏逃走。战后,广陵军以‘休整’为由,进驻帝都。秉笔崔氏趁机进言,当留广陵军于帝都,以抚军心。晏翎串通广陵王,广陵王突然起兵,大举进攻帝都,里外夹击......
“相爷,皇帝下了密令,说要召回北疆的守将,令其带兵速归,准备对付广陵王。”梁顾昭匆匆赶来,向丞相告知这个消息。
丞相摔开了手中的茶杯,跨上一步拽住梁顾昭的衣领,逼问道:“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从王爷哪里得知的消息,密令已经发出了,使者正在赶往北疆的路上!”梁顾昭急得满脸通红,“皇帝接连发了数道密令,说是十万火急!”
城外传来火炮轰击城墙的声音,广陵军正在攻击南城门。经过多日战乱,除了西北方的一片,帝都几乎已成废墟。东海总兵叛乱还没有平息,西蜀的地震灾情重大,琅琊王拥兵于泰山脚下,帝国岌岌可危。
“不行!不能让他回来!”丞相怒吼道,“至少不能这个时候回来!你的海东青呢?我要寄信!”
矛隼穿破长风往北疆疾飞而去,它比之前的哪一次都飞得用力,几乎是永不停歇。它坚硬的翅膀砍破云层,一天时间就赶到了雀城中心。
“将军!帝都来信了!”士兵高喊着冲进练兵场,把一张纸条递到将军手中。
将军展开来一看,当即皱起了眉头。蒲川在一旁看着好奇,凑过去问:“谁寄的”
只见纸条上饱蘸朱砂,赤红的两个字赫然其上:勿归!
☆、倥偬
蒲川眼皮子一跳,那红艳艳的两个字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当即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了:“操!广陵王这么快就进攻了?!”
将军被蒲川这一声尖叫吓得肝胆一颤,揍了他一拳,再捂住他的嘴巴把人拖到墙根去,逼问道:“什么进攻”
蒲川傻眼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把秘密漏出去了,要是丞相知道了还不扒他一层皮!他愣了一瞬,打了个寒噤,慌忙道:“听帝都来的商人说的,不过我看他们是在胡说八道!广陵王哪有那个胆子冒犯皇帝!”
将军撇起了眉头,垂眼看看书中的字条,上面两个字是丞相写的,连丝如游龙。他再看看蒲川,蒲川瞪着一双眼睛,双手都在抖,不知是紧张还是惊吓。
他把字条举到蒲川鼻子跟前,说:“你知道这是谁写的?”
蒲川这一想才发现字条上根本没注明是何人所写,自己这一喊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蒲川心里死亡咆哮,这怕是要被将军拿住把柄了!
“不知道。”蒲川摇摇头,誓死捍卫丞相的秘密,“不过这两字是什么意思”
将军薅了他一头,道:“这是丞相写的,那还用说,当然是帝都出事了!你刚才说广陵王进攻帝都,到底怎么回事儿”
蒲川扇了自己两巴掌,恨不得挖个坟墓把自己埋了:“全是市井草民的胡言乱语,将军不必当真!皇帝圣明,广陵王怎么敢贸然进犯。刚才那话就当是我胡诌,把他当个屁放掉吧!”
“说话没点分寸,夫子诗书都白读了?”将军揪起蒲川的耳朵,“我听说青城道士饱读诗书、风雅无双,那上游是怎么教你的”
“没有没有,不关师父的事。”蒲川疼得龇牙咧嘴,忙为上游开脱。上游清心寡欲,舞剑炼丹赏花捕鱼,怎么会教他这些粗俗玩意儿。
将军松开手,把字条揣进衣袖里,笑道:“不知道上游怎么会有你这个徒弟,实在是有辱师门。”
蒲川刚想反驳,将军按着腰刀往另一边走去了,招呼他一声:“随我来,这事情不简单,咱们跟你师父商讨商讨。”
将军走远了,腰间火红的丝绦随风飘摆。蒲川摸摸被揪红的耳朵,悻悻地跟在后面,虎头海雕在淡色的天幕上盘桓,偶尔发出悠长的尖啸。
上游很快赶到了堂上,那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浇花,一边逗逗雪山上跑下来的白狐狸。他觉得这小狐狸可爱,便抱着来见了将军。
上茶之后,将军屏退了众人,把字条递给上游看。上游仔细看了几遍,才说:“依贫道所见,这确实是丞相大人的字。”
将军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跟他都是拜过天地的关系了,这个还用你来说那个渣滓把丞相的字模仿得惟妙惟肖,根本看不出分别来。
“那依道长的话,这该是怎么一回事?”将军坐下来,叠起双腿,“道长从帝都来,耳目通达,想必知晓很多事情吧?”
上游闲闲地捋着狐狸毛,小狐狸在他怀里眯着眼睛享受。停顿了一下,上游才笑着说:“将军莫非忘了?贫道离开帝都的时候,将军还没来北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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