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前狙击手都不如……简直一无是处。
徐知着百般挑剔,怒气冲天,不像是做生意,倒像是砸场子。但保镖这个行当地域性太强,就算徐知着不吝钱财,从国外请回来的人不了解中国国情也不合用。所以再怎么嫌弃,最后还是只能挑了一组,说好一个月10到20天服务时程,包食宿行,提前两个月给详细的日程安排表。
蓝田拿了合同书翻看,啧啧叹气:“真贵,比我工资还高。”
徐知着心头一悸,马上脱口而出:“当然是我给!”
蓝田转头望去,一时被徐知着眼中复杂浓烈的情感所震撼,犹豫了几秒,伸手按在徐知着后脑上抚过刺硬的短发:“傻瓜,你的钱还不都是我的?”
这话说得戏谑,徐知着马上被逗笑了。
蓝田哄好情人,才坐下来一条条细看合同内容。与寻常人的想象不同,专业保镖绝不是你想干嘛就陪你去胡闹的行当,合同规定得很死,这个不能,那个不许,所有的公开活动都要加钱,饮食尤其受限制。蓝田的眉头渐渐皱起,举手投足都露出排斥与无奈。徐知着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保鲜膜裹紧,深深的,缓慢的绞痛,好像喘不过气,随时会滴出血来。
蓝田签好合同,默默哀悼完自己逝去的自由。准备起身时视线一岔,一跤跌进徐知着那双泛着淡淡辉泽的专注眼眸里,在那里,是这些日子以来无数次涌起,又强行压制下去的哀怜,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蓝田顿时惶然,迟疑间,伸手按到徐知着肩上,看着他仿佛如梦初醒,眼睛闭了一闭,再睁开时已经换了一付模样,温言笑着问道:“好了?那走吧。”
蓝田跟着他站起身,手指不自觉地握上他的手掌,随即被分开五指扣住。
104、
北京的冬日天蓝地阔,风冷得硬朗,蓝田一路无言,坐进车里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还是说道:“对不起。”他总觉得自己还欠徐知着一声道歉,却震惊地看着那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点爆了那样瞬间变了脸色。
“没有,没有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徐知着倾身压过去,表情扭曲得近乎狰狞。
蓝田愧疚道:“可是……”
话音还没启,唇已经被咬住,徐知着吻得又急又乱,声音起起伏伏,挟裹着急促炽热的呼吸,也一样的杂乱无章:“别道歉,别说这话,别……”
蓝田被徐知着吮得气息不稳,缓了片刻才躲得开,一手按在他肩上,无奈地说道:“我总是让你担心了。”
“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徐知着紧紧盯着他,感觉到眼底涌起的泪意,却硬生生忍住。他只能说这一句,做到这一步,仅是如此,还可以算得上情深,再多就过了,会显得怪异。
果然,蓝田露出难堪得近乎僵硬的表情,有无失措的说道:“如果你不是想讽刺我,你真的不能这么说。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你的责任。”
徐知着没再说什么,马上发动车子驶出了停车场。车厢里沉默了片刻,徐知着像是忘了之前的话题,温声问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你看着办吧。”蓝田深吸了一口气移开眼镜,把脸埋进手心里,感觉到泪如泉涌。生平第一次,他发现原来太过体贴的温柔就像无比锋锐的利器,足够划开最坚韧的心防。
蓝田还记得那天他在透析室里昏沉沉地醒过来,看到视野里那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时那一瞬间的忐忑。他有点担心徐知着会发怒,会指责……虽然这也是一种爱,但他真的不太喜欢。他从不会因为意外去怪罪谁,同样的,也不喜欢被怪罪。蓝田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一向狷介,强行克制情绪,准备去面对一场暴风骤雨,但徐知着只是贴上来拥住他,小心翼翼的,仿佛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太好了。”那个声音哽咽,然而狂喜。
你还活着,就已经是太好了。
那份喜悦烫得蓝田到现在都心神不宁,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第一次在逻辑面前败给了情感,他没有错,但他欠疚。这些日子来,看着徐知着忙里忙外细心体贴,这分欠疚便越来越大,终于大到了足够对抗他一直以来理所当然地认定的正确。
蓝田从不觉得自己心上有墙,但他知道自己有多固执,那不是对人对事的防备疏离,而是一直以来都太过自我,追求理性与逻辑的完美,活到三十多岁,未老已成精,就像一座不设防的城池,没有坚墙利炮,然而内部严密,于是不可撼动。
然而,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严密的内核受到了震动,而他竟不想纠正这个错误。
他本来认为投毒的事虽然可怕,找保镖虽然麻烦,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生就是遭遇意外并解决,没什么可抱怨,也不应该莫名软弱,所以他觉得徐知着很好。徐知着没有抱着他痛哭流涕、指责问诘……他很冷静,一板一眼地在解决问题,那些常人难以避免的慌乱、惶恐、伤痛……被轻松跨越,这本应是最完美的理性状态,而蓝田却忽然想打破它。
徐知着车开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蓝田在哭,吓得差点在路中心踩了刹车。
“我没事。”蓝田一手握到徐知着腕上:“你让我发泄会儿。”
徐知着于是反手握住蓝田的手指,用左手开完了回程,十指交错,指间湿漉漉的,因为握得太紧,一直没有干。徐知着把车子停进车库,并没有急着走。蓝田仰头枕到后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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