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银眼睁睁看着雾年被人打伤,听到他吃痛的喘息,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
雾年为他受伤了……为了他……又是因为他……
剪银怔愣地望着那些逐渐逼近的凶恶嘴脸,和从四面八方向雾年挥来的棍棒,浑身都冰凉到麻木。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猩红,微微颤抖的手掌下意识地翻起,灵力汹涌地喷薄而出。
“呲啦呲啦呲啦----”
下一秒,一道数尺高的冰墙猛然拔地而起!
“啊!----”那些男人们用力挥舞的武器砸在了坚硬的冰体上,瞬间被以十倍之力弹飞出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整条手臂都失了知觉,棍棒落了一地也无力去捡。
无数细小的冰锥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宛若一片尖刺密布的荆棘,把剪银和雾年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怒视着侵略者们。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鸦雀无声。
他们以前所见的雪客,都是些连寒冬都熬不过的、不得道的小妖,平日里能引个火、冻些水已是了不起,何曾见过这般阵势!人们窃窃私语着,不少胆子小的都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
剪银慢慢从雾年身后走出来,他不知自己此刻的面色就像是只发狂的小兽,直到望见周围人逐渐开始变得有些畏惧的眼神,才猛地清醒过来,心头狂跳。
雾年他,也会因此害怕我吗……
他有些地僵硬地想要转过头,有些冰凉的手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身旁传来了雾年低沉镇定的声音:“如各位所见,阿银若是真的想要伤人,何必与你们多费口舌。”
剪银睁大了眼睛,被那一声带着几分宠溺的“阿银”叫得魂飞天外,直到雾年捏了捏他的手才回过神来。猛然想起雾年肩上受了伤,他抬起脸急得要哭,却见雾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眼里带着温柔的安抚:“我没事。”
剪银眨了眨眼,一股暖意从他被雾年包握住的指尖慢慢流向心田,紧绷戒备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若此时用妖法伤了人,就真的有口难辩了。想来刚才也已经震慑到这群人,现在该收着点儿了。
想着,剪银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抚上冰墙,一道灵力流出,坚不可摧的冰晶刹那间在众人面前化成了细密的雪粉,糊了那些乌合之众满脸。
剪银轻轻摘下滚着一圈雪狐毛的斗篷帽子,露出一张略带稚气的精致脸庞,嗓音温软却毫无怯懦:“我不欲生事,但你们若不愿意好好说话,我也绝不客气。”
小小的少年,此刻竟有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凌人气势,围着二人的壮汉们忙不迭拾起家伙,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剪银冷冷地环视一周,目光定在了乔三的身上,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咬牙道:“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偷了孩子,总得先告诉我是哪家孩子吧。”
乔三方才也被吓得不轻,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小雪客竟有这般法力,一面愈发觉得霜雪之间的剪银美得惊心动魄,一面又被那凌厉的眼神盯得不敢抬头,哆哆嗦嗦故作镇定道:“我……本大爷自然是有证据的!”说着,一挥手,几名家仆带着一名妇人走上前。
“丢,丢的是我家孩子……”那妇人喏喏开口,竟正是那日在镇市上碰到的,七宝的母亲。
“你的孩子,可是指七宝?”剪银皱眉道。
“是,是的……”那妇人流着泪说。
语罢,雾年也忍不住蹙了蹙眉,乔三更是瞬间来劲儿了:“呵,刚才还说不知道!这不,连人家孩子的乳名都清楚得很!”一边说着,一边洋洋得意地朝围观者摆手示意。
剪银正要开口反驳,便听雾年沉声道:“敢问夫人,是何时发现孩子丢了的?”
“今日……今日早晨。”妇人说。
雾年又问:“那为何现在才来找寻?”
“早晨已经把周围找遍了,都没有见到七宝,这才来了这儿……”
“也就是说,其实你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剪银带走了你的孩子。只是哪里都找不到孩子,才来碰碰运气?”雾年闻言立刻一声轻笑,反问道。
“不,不是的!”妇人神色慌乱,语气急促,“数日前,七宝一时贪玩与我走散,待我再寻到七宝的时候,便是你家雪客拉着七宝……说不定,说不定那时这小妖便想带走七宝了,只是恰巧被我碰见!”
剪银第一次见人如此颠倒黑白,不禁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那日我的确与七宝在一起,可我分明带他来找走散的你!那时你还在向我道谢,为何如今却要反咬一口?”
“那……那是因为,我那时不知你是妖!若是知道,我是绝不会让你靠近七宝的!”妇人说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剪银气结,又是气恼又是委屈,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方才乔三的一番污蔑于他都是不痛不痒,可这妇人分明受过他的帮助,此刻竟也能倒打一耙。
只因他是妖,便处处是错?
雾年见剪银气得面色都泛白,心下一疼,立刻把人拉进了怀里,拍着背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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