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溦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叹道:“我在这里。”
然后裴瑍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安心地睡了过去。谢溦拽出自己的衣角,握住了裴瑍的手。
只听有两个人边交谈边走了进来,谢溦转头一看,是祁暻神君带着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走了进来。见到谢溦,祁暻神君惊道:“你那么重的伤,怎么就下床了?”
看到谢溦和裴瑍交握的手,祁暻静默了一瞬,对谢溦道:“这是帝君座下的庚泽神君。”
谢溦对上庚泽神君带着莫名意味的目光,心想原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庚泽神君,然后道:“见过庚泽神君。”
庚泽神君点了点头,却是敷衍道:“多谢仙君在凡间对我家帝君的照护。”
谢溦笑道:“小仙不过是一方土地,称不上什么仙君。”
庚泽神君目光微闪,与谢溦短短对视了一瞬,便对祁暻道:“既帝君无事,我便回钟山了。”
祁暻与他告了别,细心的他已经看出谢溦不知为何与庚泽有些不对付。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谢溦道:“众神商议了一番,已将那傲因处死了。”
谢溦道:“这是好事,关起来谁知他会不会再次逃出来。”
祁暻叹道:“只是还未查出来,傲因是谁放出来的……”
话还没说完,只见源贞走进来,紧紧地握住谢溦的双肩,上下巡视一番,才松开了谢溦道:“你这个傻子!傲因和真君他们大战,你凑什么热闹?我还以为你死了……”
说罢他便扁嘴要哭,谢溦无奈地道:“我这不是没死吗。”
看源贞抽噎着,却无一丝眼泪,还道:“你死了,谁给我送吃的?”
谢溦知道他虽然看起来装模作样,实则是真的关心自己,不然不会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于是笑道:“少不了你的,别哼哼了,听着头疼。”
祁暻看着源贞转瞬便收起虚伪的哭音,无奈道:“傲因被处死之后,大家又查了一番。原来那傲因逃出去时,还偷了太上老君一瓶仙丹,尽数喂给了那花妖。竟是将那花妖当作一个容器,之后便吞噬了她。”
谢溦叹了一声:“果真是我和将军猜测的那样。”
然后祁暻又道:“帝君还要回凡间历劫,我们便求元君改了改帝君的记忆。改成他被恶人打劫才被掳去山洞,而后被你救了回去,你别说漏嘴。”
谢溦问道:“那凡间死的那一百人呢?”
祁暻叹道:“人既已死,只好来世补偿他们了。对人间的说法是突遭瘟疫,所以一百多人横死裴家。”
他们都可怜那些人突遭横难,但是彼时实在是丝毫能救下他们的办法都没有。
祁暻道:“你不如即刻就带裴瑍回人界吧,不然他若是醒了,也不好解释。”
谢溦道了声好,便打算带裴瑍走。却听祁暻疑道:“你不向碧霞元君辞行吗?”
谢溦摇了摇头,道:“不必,她早就知道我要走。”
“她老人家原来如此了解自己的弟子。”
听祁暻这么说,源贞问道:“我竟不知你还是碧霞元君的弟子?”
谢溦笑道:“我不是她老人家的弟子,不过是受过她几天教导罢了,算不得什么弟子。你见元君几时收过男弟子,又有哪个弟子在凡间做一个小小土地的?”
想起碧霞元君座下那几位容貌秀美却又一等一的能干的仙子,祁暻和源贞都忍不住抖了一抖,然后对谢溦道:“那我们不送了,你一路小心。”
谢溦抱起裴瑍,向他二人辞了行,便回人界了。
回到土地庙,谢溦把裴瑍轻轻放在小茅屋的榻上,到灶台前煮了一锅粥。他看到庭院中多了很多落叶,便拾起扫帚清扫了一番,不一会就出了一身汗。谢溦坐在树下歇息了一会,心想,已经快立秋了,他捡到裴瑍都快两个月了。
只听裴瑍推开茅草屋的门,对谢溦笑道:“谢兄,粥好香。”
第十一章
傲因被除去之后,钟县的凡人们一度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境地。官府说是疫病,可是疫病病到连脑髓都空了,实在是令大家十分慌乱。所幸过了许久,这种“疫病”也未曾再次出现过,天界在福禄寿各处都照顾了逝者的遗属,生活平稳,黎民百姓们才渐渐地放心。之后还由知县为首,为死去的人们举办了一场祭祀。
秋分之后,气候逐渐转凉。一场秋雨一场寒,谢溦虽然不觉得冷,但是给裴瑍添了几件新衣。裴瑍已经丝毫不记得之前的事,天界在裴家燃起一场大火,烧光了堆积成山的尸体,也将裴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裴瑍已经全然不在意这些,依旧是每日上山采药卖给医馆。
今日傍晚时分落了雨,谢溦撑起一把竹伞,打算去接裴瑍。雨点很细密但是并不大,起风了,寒气扑面而来。谢溦撑着伞向钟山的方向走,不一会就看到了背着竹篓的裴瑍。裴瑍靛青色的衣衫上密布着雨水,谢溦快步走上前去,把伞撑在他头顶。裴瑍接过伞,道:“马上就到家了,这么冷,下次不要出来接我了。”
谢溦站在他身旁,笑着问道:“不接你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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