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术称雄天下,即使一国之君,也不得不尊他一声圣师,所以持才傲物,目空一切。
而他平生最不屑的,就是做了不敢承认,没担当的男人。
洛芋芋之事,当日纯属醉后中计,但他确实做了,并且从此多了一个儿子。
这一切,隐瞒或是坦白,对极为孤傲,眼睛绝不容沙子的摇曳来说,都异常残忍。
「洛芋芋,是洛云的母亲。」
「母亲?他随母姓?」
「是。」
「他的父亲呢?」
「他的父亲……」萧纵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里,多了一分令人心悸的凝重,「姓萧。」
摇曳霍然抬头。
她看着萧纵,渐渐变得犀利,片刻,才冷冷问:「萧纵的萧?」
萧纵没吭声,但他深邃冷冽的瞳子,不逃避地和摇曳对视。
摇曳倒抽一口凉气,心冷了半截。
「我从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从前,我也并不觉得他是我的儿子。」萧纵回忆一般,缓缓地,低声道:「我不喜欢他的母亲,不愿意他的母亲为我生下骨肉,更不希望自己的血脉传到不相干的人身上。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过。」
摇曳鄙夷地道:「可今夜,你却求我救他?」
「不错。因为从今夜开始,不管洛云是死是活,他都将是我萧纵为之看重的儿子。」萧纵的语气不容置疑,说罢,轻轻叹了一声,「我本不想管他的死活,只当自己和他不相识。可当我伸手把他抱起来后,我忽然明白过来。」
摇曳凄然笑道:「你明白了什么?」
萧纵沉吟片刻,才悠悠叹道:「我明白过来,自己既已插手将他护住,从此以后,我就是他的父亲了。」
摇曳磨着牙,冷冷笑道:「好一个父亲……好,萧纵,你好:…」
萧纵一直暗中观察着洛云的脸色,发现情况已到了最糟的时候,走前一步,挑起摇曳的下巴,居高临下端详着摇曳罕见的怅然若失的表情,道:「你若肯救他,现在就要动手。」
摇曳的怔然稍瞬即逝,听到萧纵发问,把脸狠狠别到一旁,「你和那些贱女人生的儿子,竟要我来救?萧纵,你欺人太甚!」
「你不救?」
「我不救。」摇曳咬着牙,脸上露出怨毒之色,斩钉截铁地,一字一字挤出牙关,「我宁愿救一只狗,也不救他。」
她已经多年没尝过这种心痛,在当日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被萧纵无情地赶走后,再也没有过。
咬牙切齿说着,眼泪涌出眼眶,晶莹地划过脸颊。
她不想萧纵看见自己的泪水,猛然转过身去,面对窗外。双手死死抓在窗沿上,十指关节紧得发白,犹在微颤。
小心翼翼保养出来的美丽指甲,深嵌入窗木中,根根俱断。
萧纵英俊的脸上,如覆着一层薄霜。
一股无可奈何的感觉,从深处慢慢渗入血管。
他手中有天下最犀利的剑,却无法面对着他最深爱的女人。
深叹一声。
「我不该来找你。」萧纵唇角逸出一丝苦涩笑意,「不过,总要试过了,才能甘心。」
他走到桌前,抱起垂危的洛云。
摇曳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厉声问:「你要做什么?」
「带他们走。」
萧纵平静的语气中,蕴含了仿佛要一去不回的沉毅,摇曳纵在极度伤心之中,也不由大震,还未细想,脚步已移了过来,挡在萧纵面前。
萧纵回头看她一眼,「你要看着他断气吗?」
摇曳低头,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洛云。
这人跟在凤鸣身边,她曾经见过几次,却根本没想过,他和萧郎有血肉之亲。
自己真傻,怎么竟看不出?
这冷冰冰的表情,像冰一样,与己无关,永远无动于衷的冷漠,利剑片刻不离手的习惯,和萧郎如出一辙。
怎么会看不出?
她的萧郎,她苦苦爱了多年,一心一意等着的萧郎,竟和别的女人有一个儿子。
一个比她为萧纵生的凤鸣,更像萧纵的儿子!何其可笑……
这口气,让人怎么咽得下去?
「把他放到内室去,」摇曳脸色数度剧烈变化,终于冷静下来,声音也变得冷冽平淡,「我救他。」
萧纵眯起眼睛,「你会救他?」
听出萧纵话中轻微流露的怀疑,摇曳高傲地昂起脸,冷笑道:「让你抱着这贱女人的儿子离开,亲眼看着他死掉,然后永远将不肯救治的罪名栽在我头上?把这个本是你亏欠我的帐,反变成我亏欠你的?你休想,没那么便宜。」
言辞越见犀利,明亮动人的眼眸中,现在翻滚着痛苦的不甘和怨恨。
萧纵一生受人尊崇,从未被人这样当面地狠辣讥讽过,此刻却不能不全盘接受。
他爱的,从始至终只有摇曳一人,对洛芋芋只有怜意,却无爱意。醉后误认,错有一夜姻绿,生下洛云,在萧纵眼中,那有着他血脉的小小婴孩,不但不是自己想要的骨肉,更是自己曾经背叛摇曳的活证。
他是个狠心的父亲,曾打算一辈子不承认洛云的存在,只当他是洛宁的儿子,当他是一个普通的萧家侍卫,永远不予理会。
但,当他在王府大门旋风一样赶到,将洛云从血泊中救出来,当这年轻的生命毫无生气地躺在他臂弯中时,一切都改变了。
那一刻,萧纵深切地感觉到心底深处有某处变了。
他深爱摇曳,却对摇曳所生的儿子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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