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是穿叉呼啸的枪子儿,无论沾上哪一枚,脑瓢立刻裂成两碗点缀着肉臊子的嫩豆腐。息栈不敢懈怠,将盒子炮收回腰间,头朝前脚朝后,倒退着匍匐撤退。这时也顾不得往日的潇洒剑客形象,爬得像一只蠢蠢的小蛤蟆,在半人高的草海掩护之下,一步一步脱离火力焦点。
退到山梁之上,不敢直起身来跑回去,干脆翻到山的另一侧,仗着自己的轻功好用,一路拽着藤蔓往前山荡悠。耳侧虎虎生风,身形紧贴岩石峭壁,拨开眼前纷纷桠桠的枝杈,脚尖轻点峦壁上突出的树根石卵,风驰电掣,向着寨子的方向蹿去。
就在息栈去后山瞎转悠的当口,前山接到了从石包城张家大院飞马而来的报信。
这些日子张大稗子在玉门城内布下的线人,几番旁敲侧击,都没能从当地治安团那一群酒囊饭袋之间问到什么消息。野马山撒出去埋在城里“照局”的、“插千”的,也没探到任何动静。
马军长上一次在玉门吃了亏,怎么可能没有动作?
果然,昨夜三更时分马家军的精锐骑兵师开出玉门关西城门,向着敦煌的方向进发。这边儿的探子立即察觉到动向,连夜飙骑,赶在马家军的前一步到了野马山。
马儿的四条腿抖得如同筛糠,报信人从马背上出溜下地,气喘吁吁地跟镇三关说道:“俺家当家的,让俺跟大掌柜说,玉门关大军,大军前来围剿,人数众多,多是骑兵,数都数不过来,大掌柜还是早做打算!!!”
镇三关眉头皱紧,瞄了一眼来人的马:“路上辛苦了!替俺谢谢大当家,马棚里有马,换一匹好使的,赶快回去!”
“谢,谢大掌柜!那个,还有,俺当家的还要给您带句话:这次姓马的可能要来狠的,大掌柜不如避其锋芒,以图来日!”
须臾,只见刘二敢子手脚并用,连滚带爬,从后山奔了回来。泪水和着尘土,喉咙里阵阵哀嚎,满脸流淌的都是黄泥汤子:“当家的!当家的!后山,后山,有人攻上来!”
“什么人?!”
“不知道,看不清楚,好多人……小剑客,小剑客让俺回来知会您……”
镇三关一眼就看见刘二敢子皮袄前襟上,一片白的黄的肉末子和脑浆子,糊满了一身。这一眼看得,脑瓜子登时像炸开一样,豆腐脑在脑壳里开锅沸腾,一阵头晕目眩,声音嘶哑地吼道:“息栈他人呢?息栈他咋了?!!!”
“小剑客?小剑客没咋样……”
“你身上的脑浆子是谁的?!”
“是,是,呜呜呜……是小羊倌倌,小羊倌倌没了……”
刘二敢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咧开嘴嚎啕大哭,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得肠子肚子都快要吐了出来。镇三关惊诧地盯着他,只愣了个神儿,心中恍然了悟。耳朵边儿听得刘二敢子嚎的是小羊倌倌,自己脑子里,心里,想的分明是那一只小羊羔羔。
息栈这小崽子,怎么每次到了关键时候,又不见了!
绺子里众伙计听到漫山遍传的警报唿哨声,早都从窑洞和土坯房中一跃而出,手里拎着各自的家伙,就等着大当家下令开打。
丰老四跻拉着鞋,从屋里蹿了出来,手里可还没忘他那一杆走到哪里都拎着的旱烟枪。人家能掐会算的半仙儿手里都举个招魂幡子啥的,就只有咱丰四爷,每每在后脖梗子那里杵一杆烟枪。
红姑奶奶系好衣襟,扎好腰带,一脚迈出门坷垃还一边儿拢着头发,牙上叼着一根红头绳,将头发在脑后利落地挽起一个髻子,用头绳扎牢靠。
顷刻之间,山脚下,隆隆的炮声响起,脚下的大地震颤起来,地动山摇,整座山仿佛随时会从芯儿里崩塌沦陷。
半山腰腾起一团一团蘑菇云样的炙焰,火苗瞬间吞噬四周的草木,烈风之中愈烧愈旺,柱状的黑烟卷裹弥漫,迸碎的岩石和枯木草屑漫天咆哮。
一颗炮弹自山脚下呼啸而来,轰塌了寨门口刚刚修竣的那座碉楼。
又一颗炮弹向另一方向呼啸而过,夷平了一排土坯房,息栈和大掌柜的新房眼看着就歇菜了。
山下敌军的阵地寸寸前推,步步紧逼。马家军是看准了土匪们枪法好,却没有炮,因此根本不上骑兵近战硬拼,而是直接用重武器轰山,将山寨夷为平地。再这么轰下去,整座野马山都要被削掉一层盖子。
下一个沦陷的是寨门一侧的小山峁,息栈每日练功的清净地方,被两颗炮弹炸碎,土石崩塌下来,直接埋住了半个场院,躲闪不及的几个伙计被直接活埋,黄土遮天蔽日。
恰在这时,滚滚浓烟之中,四散迸飞的碎石之后,甩出一根结实的藤条,如蛟龙出涧,长蛇飞舞,轻盈而熟悉的身影荡着藤蔓,硝烟火石之中一跃而出!
玉容之上凤目凛然,半空之中长发纷卷。青烟迷雾内隐隐可见,一只火凤张开双翼,掠空而来。四下里的火舌仿佛就要舔上小凤儿的发梢和羽翼,将少年吞噬,却追逐不上这一枚迅捷灵动的幻影,只能眼睁睁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咬牙切齿。
大掌柜大吼一声:“息栈!”
少年细目之内睛光一闪,瞥见男人,脚尖飞踏空中翻滚的一块岩石,彩凤追云式,扑进大掌柜怀中。
胸膛撞上了胸膛,各自的手指紧紧薅住对方的衣领。大掌柜的两只大手抱住息栈的小脑袋撕扯,指力都快要将小脑壳揉碎,低声骂道:“你他娘的跑哪儿去了?!老子叫你不要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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