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难以分辨龙血树,但这片琼林却能看得清清楚楚,这群人皆流露出惊异与震憾之色,但很快都恢复了冷漠,走出琼林环绕的峰顶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正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这么一大片琅玕树的发现,也使他们在紧张中很是兴奋与期待,只是尽量保持着平静。
在玉树琼光照不到的峰顶上,生长着葱翠的瑞草繁花,此刻在黑夜里皆隐去不现。距离峰顶不远有一面裸露的石崖,石崖中开凿了一座石龛,约有三丈方圆就像一间半开放的厅堂。石龛内有门户通往后面的石室,此处就像是神人居所。
在石龛的前方,有一座几尺高的石台,既像是屏风又像是一张神案,石台上端坐着一个身影。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但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若离得足够近,还能感应到那隐约的生机。
下方琅玕树的清辉所照亮的最远处恰恰能够达到石台上,此人穿着素青色的衣衫而非山中常见的兽皮衣,面容看上去很年轻,但是眼角却有着细细的鱼尾纹,两鬓也有着不起眼的银丝,无形中带着一种沧桑的气息。
青衣人闭着眼睛,甚至没有在呼吸,虽端坐石台上,灵魂却仿佛不在这里。在他的对面约一丈开外站着一个人,此人竟是背手脚踏虚空而立,黑暗中背对琼光看不清面目,身披一件白底金纹的长袍,衣料是一种特殊的质地,普通人不可能拥有与穿戴。
白底金纹长袍者正在说话:“清煞,你一直不开口,那我就动手了。”
他说要动手,本人却没有动,山峰脚下的远方出现了火光。那里是一片谷地平原,方圆约数十里,有一条清澈的河水从平原旁流过。在这险峻群山之中,这样的地方是部族定居难寻的宝地,那里生活着方圆数百里内最强大的一个部族,他们建造了坚固的村寨。
村寨的规模像一座小城,四面建有高墙筑门,周边连接木栅环绕,主要目的不是防止野兽袭扰,在人类筑城的开阔地带,寻常野兽早已远避极少出没,更重要的是防范其他部族的袭击。但平常情况下这里很安宁太平,这个部族有一千六百余人,拥有不少强大的战士。
后半夜的村寨很宁静,人们早已沉睡,有了高墙和木栅的守护,这里也没有像深山中的小部族那样彻夜燃起火堆防范野兽。火光是从村寨之外亮起的,紧接着顶端削尖的粗木建造的栅栏被人以强大的力量轰开,村寨中有房屋被点燃了。
沉睡中的人们被惊醒,男人们提着各式武器冲出了屋子,迎上一群身着深色劲装的凶徒掩杀而来。在那不断燃起的熊熊火光中,男人的喊杀声、怒吼声、惨呼声,女人与孩子的哭喊声、呼救声、凄号声起伏不断,刺破了夜色中的黑暗与宁静。
石台上被称为清煞者仍然一动不动的闭目端坐,对面的金纹白袍人似是自言自语道:“你我等七人并称巴原七煞,而我最忌惮也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清煞。我等了几十年,今天终于有机会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秘密。……你再不开口,清水氏一族便将彻底覆灭。”
石台上的“清煞”终于说话了,奇异的是他既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开口的动作,声音就这么自然地如在闻者的脑海中响起:“白额氏,世人称你为白煞,你也自称白煞,并以此为得意,所谓巴原七煞之中只有你最名符其实。
这并非是一种尊崇,更不是美意,不仅指的是强大更指可怕。而我这百年来,从未让人感觉到过可怕,感受到的只是方圆二百里内人们的尊敬与期望。白煞,请你称呼我为理清水,而不是与你并称的清煞。”
白煞笑了:“名相之争没什么意思,理清水,我只是下令攻破了村寨,还没有下令灭族。你难道真要亲眼看着清水氏一族从此消失吗?”
理清水:“没有用的,无论今天你做什么,都得不到你想要的。”
白煞的声音渐渐发冷:“你当年定居于那条清水之畔,也受封于此地,号称清水氏。这里的族人因为你这位祖先,故称清水氏一族。而你是否太自私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整个部族的灭亡?他们都将因你而死,为你而死!”
理清水虽然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却露出冷笑之色:“我是山野匹夫出身,当年曾担任故巴国理正、执掌讼断刑罚,归隐之后便以官名为姓,称理清水,族人也以清水为氏。当年我曾缉拿惩处过无数罪人凶徒,从不因威逼要挟而低头。”
白煞:“可是清水氏一族并非罪人,你若不交出我想要的,这些无辜的人就将因你而死,你难道不感到内疚吗?”
理清水:“真是可笑!你也清楚他们是无辜的,杀人者是你不是我,他们死于你的欲念、死在你的刀下,这是你的罪孽。”
白煞:“那你就看着这罪孽发生,不想挽救他们吗?”
理清水:“如果能救他们,我当然会救。你为了得到我的秘传,不惜等待与准备了这些年,以灭掉清水氏一族为要挟。我能救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你,并镇压你赤望丘一脉。可惜我已经做不到了,如今能做到的只有不让你得逞。
我了解你、也了解这种事,你已经动手了,做出了这种不留任何余地的布置,那么多人已经死在你的刀下。如果你得到了想要的,必然杀我灭口,而整个清水氏一族仍将陪葬。无论我是否将秘传告诉你,都无法挽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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