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不安稳的时候哼着歌哄你睡觉……”
“手把手地教会我写字,会很温柔地在我耳边说话,声音低低的。他还把我高高地举起来,坐在他的肩膀上,跃过人群,什么都能看得见。”安捷也走进来,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那被撬开锁的冷冻柜上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我原本以为不记得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最近也都一点一点地回忆起来了。”
醉蛇冷笑一声,安捷垂下眼睛,叹了口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醉蛇突然低声哼唱起来:“原来你是程家子,义拜奸贼作螟蛉。往事思来心头恨,快快赶走这小畜生……”他手指敲打着古旧的大书桌,“小畜生,我就是那个小畜生。饮狐,你没注意到么?何景明是狼,翟海东是狮,你是狐,只有我是冷血动物。你们有的是被他捡来的,有的是他从孤儿院看上了领养回来的,之前都有自己的名字,唯独我,只有‘醉蛇’两个字。”
“你奶奶怎么死的?”
醉蛇呆呆地不回答他,半晌,才缓缓地说:“你手里那卷古卷,最初是李和那个人一起研究的,那个人找到了古城,得到了长生不老的秘密……饮狐,别打断,听我说完,这是真的。得到了长生不老的秘密,以及那个天镜古城遗留下来的巨大财富。”
“我可没看出那有什么财富。”安捷干巴巴地说。
“那是你们没有找到进去的正确的路,”醉蛇摇摇头,“那样的妖域,那样的怪物之城,你猜他们在守护的是什么——你猜不到,你甚至想象不到。”
“想象不到也不能理解。财富……”安捷轻轻地哼了一声,“全北京城都是你的,你每天晚上横不能以八十迈的速度轱辘着睡吧?李要什么没有?父亲又要什么没有,他们……”
醉蛇笑着挥手打断他,打量着松松垮垮站在那里,年轻模样的安捷,这么多年了,仍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该在乎的偷偷放在心里,不该在乎的,一眼都不会多看:“有的人的yù_wàng很大很大,有的人的yù_wàng很小很小,饮狐,对于你来说,也许有一个能不受制于人,自由自在的人生,和那么一个夜里开着灯等你回去的人,就别无所求了。可是他们不一样。那个时代,他们是天才,却没有人重视,没有人理解,你能理解那种苦闷和压抑么?”
安捷很缓慢很缓慢地摇摇头。
“我能,翟海东也能。”醉蛇笑了,“你到现在都不明白翟海东为什么从背后捅你一刀,是吧——他嫉妒你。他们追求某种被众人仰望的高度,十五十六……还有所有被李喂了虫子的那些人,在他眼里都不算人。”
醉蛇冷冷地说:“低级的,平庸的,满世界都是的,他们觉得这种生物没资格和自己相提并论——而古城,给了他们一个类似羽化升仙的梦境,几十年如一日,走火入魔很正常。”
“你奶奶……”
“是他们的第一个实验品,他们需要大量的脑浆。”
自古最难言喻的,是人的心思,每一道勾回都有可能隐藏着最温暖的细节,也有可能是荆棘丛生的险恶。安捷摇摇头,又摇摇头,目光凝在冰柜上,默默不言语。
“我不知道当时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后来李和那个人掰了,这前因后果,后来你都查明白了,那个人被一把突如其来的大火谋杀,而那本古籍,后来落入了李的手里。”
“后来李找到了另外一个合作者,是……老莫?”安捷问。
“莫教授在他的领域里是个天才,他从蛛丝马迹里有了这么一个模糊的推测,不巧被李注意到了,当时莫教授年轻气盛,两个人一拍即合。”醉蛇把玩着一边的厚重古籍,有些腐败的味道,笑了一下,“多亏了莫教授,这本东西才能落到我们手里……饮狐,我再问你一遍,当时你凭吊那个人,意外发现了这个地方,走下来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人,什么事?”
安捷默然了半晌,盯着地面,好半天,才开了口:“父亲。”他说,有些脱力似的靠在一边的大书柜上,“不错,活得好好的。他似乎有一点不一样,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来岁,眼睛的颜色变成灰蓝色的……我知道他有外国血统,但是印象里,他一直只是长得有些混血,还是中国人的特征占大多数。”
“他服用那种东西造成的基因的改变。”醉蛇说,“我猜。”
安捷点点头:“你想不出我当时的心情。在这之前,我最后一次见父亲,是他约我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见面,跟我谈了木莲的事情,隐约地暗示了我们的交往不好……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注意到了何景明的不对劲。可是当时我太年轻,只要是涉及到木莲就不管不顾,和他吵了一架,就回了李那里。”他声音突然哽住,呼吸有些急促,“子欲养而亲不待,为了这个我一直耿耿于怀了那么多年,突然发现其实他没有死,他没有……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隐瞒了我那么多年?”
“饮狐。”醉蛇淡淡地叫了他一声,里面有说不出的安抚意味,“我明白。”
安捷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低低地说:“我还看见,在那里……你坐的位置下面,有一具尸体。”
醉蛇低下头去,微微把脚收回了一些。
“那个人整个头颅被打开,他手里拿着一个瓶子,里面是半瓶脑浆,然后他……”安捷皱皱眉,脸色有些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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