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府上小酌几杯,尝一尝她的手艺如何?”
“不敢不敢,怎好让贵夫人下厨……”
“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晚上。”
肃浓点头一笑,接受了。相对于前头那个,这份心意更让人感怀。他与裘田庄虽然还算投契,但一直都是公务上来往,私交不多。背井离乡,只身在外,他实在也孤独太久了。又是一年春来到。不愧是南方之地,虽然偶尔还来一下倒春寒,但柳条儿上已经慢慢见绿了,风也一日比一日暖和。
从宁波回来后,肃浓起过告退的心思。不管是回京还是去别处,他都不想留在这儿再跟弘曕起纠葛。无奈裘田庄先斩后奏,一道折子上去,朝廷的任命便下来了。一个同知,区区五品,却足以将他绑住。
好在最近战局稳定,浙江有几起零星战事,没什么大乱。只是春荒钱粮吃紧,肃浓颇为忙乱了一阵。
弘曕那里,毫无动静,两省往来,一切如常。
日子如此云淡风轻,肃浓几乎有点不敢置信。有时候会想,或许……前头那个不是他,而宁波城里的那个下午,也不过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也许,是不是可以忘了这段,继续做回兄弟?
他这么想,事情似乎还真有了转机。听裘田庄说,他打听到太后有意给弘曕指婚,过不久就会召他回京。
肃浓听了心头一阵宽慰,如若弘曕成亲,大概什么荒唐念头都能消了吧?他如此考虑。
裘田庄的消息不假,指婚还真有其事。怡亲王府的七格格,本来是许配了一位年轻的蒙古亲王,无奈这位亲王不愿在京城常住,七格格又不肯去关外,于是两边作罢。
这位格格性子泼辣,却最讨太后欢心。正好皇亲宗室里头,谨郡王的二贝勒风头最健,太后便有意撮合他们二人,私下问了七格格,她竟也十分中意,这事儿便有点铁板钉钉了。崇公府这边已经得了信儿,举家欢欣。
无奈好事多磨,这边皇上刚发了一道旨意,召弘曕回京,那边太平军便在杭州聚集了两万兵马。等到朝廷收到弘曕的急报,他们口中的粤逆已经团团包围了宁波城。
“大意了。”得到消息的肃浓,第一时间脱口而出,“如果他们的物资走海运,势必要夺回宁波。”
“这么说,他们势在必得了……”裘田庄应道。
裘田庄说的没错,除了金陵南下的两万兵,对方将西征的兵马也调了过来,的确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攻城僵持了一个月,太平军伤亡过半,弘曕这边的兵马折损不多,无奈被困城中,粮草和军火告急,形势一日差过一日。
肃浓人在南昌,心系宁波,近几日来都是寝食难安。
“朝廷当真派不出援兵?”肃浓颇不甘心。
“你要不嫌弃,我可以把江西的绿营兵派出去,可这帮人什么样子,你比我清楚,到了那儿,能不添乱就不错了。其他各省,都是一个样,你让朝廷派谁去。”裘田庄在旁边走了个来回,挥着袖子道,一脸的无奈和愤慨。
肃浓听了无语,片刻后又道,“那我们新招的兵勇……”
“你想让他们去送死?”还没说完,裘田庄便打断他,“绿营的老兵还知道保命,你这帮新勇,上去只能当炮灰。”
绿营和八旗都不堪用,新招的兵勇还没练成,唯一可战的水师远在天津,远水不解近渴,但即便如此,肃浓还是给孟戚元去了一封信。
兵马调派需要朝廷旨意,孟戚元这样的权臣也不能妄动。无奈之下,他只好差人送了一笔钱来,数目之大,令肃浓和裘田庄咋舌。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孟大人仗义呢,还是……”裘田庄心情复杂,不由得摇头叹道。他为官清廉,称得上两袖清风,即便让他坐上孟戚元的位子,也决计捞不到这么大笔的银子。
肃浓知道对方所想,但眼下也顾不上了,“钱可通神,有了它便可想想别的法子,不管怎样,我算是欠他一分人情。”说罢,他走到案桌前,提笔给孟戚元回了封信。
“看来大贝勒与孟大人私交匪浅。”裘田庄没有走近,远远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中揶揄,肃浓也不加理会。信写就了,叫人递出去,接下来便跟裘田庄商量,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眼下唯有洋人求助,这是肃浓的不得已而为之。
“你要去找洋人?”听肃浓说他出城去洋人求援,裘田庄心头一沉,说了下面这番话,“听说保定白莲教作乱,打着灭洋的旗号,闹出不少事。洋人嫌朝廷镇压不力,已经调集了战船北上,这边估计剩不下多少兵力了。”
“有总比没有好,他们的大炮厉害,只要在海上应援,城内就能轻松不少。”肃浓锁着眉头道,这条路他已经想了很久。
“但眼下洋人正对朝廷不满,未必就肯出手相助。”
“不是有句话么,有钱能使鬼推磨。”
听到这里,裘田庄吓一跳。“你要行贿?”
“就当是买他们的军火。”
裘田庄低头,坐下沉吟半响,最后还是依了他,“看来大贝勒已经深谋远虑,得失利弊都想明白了。”
肃浓对裘田庄勉强一笑,“如果不是孟戚元送来这笔钱,我也走不出这笔棋。”近日来被此事烦扰,他已经数夜不成眠,本来清亮的眸子也暗淡了很多,唇上干裂破皮,整个人憔悴不堪。
见他这个样子,裘田庄终究不大放心,于是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城,我也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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