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星期才出院。
出院的时候,他趴在纪盛的背上一起去结的帐,他们的医院费在当时来说已经是天价,听到那个方框框内那个年纪大的女人被涂得腥红的嘴唇里吐出的那个结完帐的数字时,纪煦潮在纪盛背上震撼得半天都说不出话。
他觉得他跟路小伟这仇结得有点大了……已经不是打一架就可以了结的仇了。
他得好好想想,这仇得怎麽报。
不仅是路小伟,那个打得他最凶的婆娘也不能放过。
纪煦潮严肃地揪著他两条乌黑秀气的眉毛想著,这头纪盛背著他往外走,彭军也来了,开了一辆军队里被淘汰下来,而被他买到的军车来接这父子俩。
一上车,彭军就指著後面那一个用挺好的细花布巾包起来的包兜说:“这里面是一些吃的,我爸老战友们从乡下带过来的土产品,都是你彭奶奶让我捎来给你吃的……回头你和你爸跟我回家去吃顿饭去,你彭奶奶说要给你准备好多好吃的。”
“哦……”纪煦潮坐他爸爸腿上,已经好了的他伸直身体去看坐在驾驶座上的彭军;“你帮我谢谢彭奶奶,说她要是回头空了我就去看她。”
他这小大人的话说彭军笑了,说实话,他妈尽管只见过纪煦潮一次,但只一次後就常常念叨著这个小鬼灵精,老让他带著回去玩。
这次出事,到今天来接人的时候他才跟他妈说了一下,老太太本来也要跟著来看人的,但还是被他挡了回去。
纪盛这阵子心情不太好,彭军不想让他妈这个时候来烦人。
纪盛这阵子只去了两趟学校,其间连笑容都没得一个,连他的老教授也只能看到他阴沈的脸。
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儿子出了事,只是不多的三四个交情比较深的老师知道他家里出了事,老教授知情後,已经把他要交的论文拖到了三个月後,言语间也叹息现在的人日子好点了,狗仗人势的气焰却一点也没减,连孩子都不放过。
回到家,司马成老早就守在巷子里,一听到车声就跑到了巷子口来迎接。
“你怎麽没去学校?”今天要上课,纪煦潮被他爸抱到怀里,对著地上的矮好多的司马成问。
“逃课呗……”司马成满不在乎地说,他昨天有去看纪煦潮,知道他今天回来,他就一大早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桌椅都用干净的抹布抹了一遍。
果然,纪煦潮一进他们家,看到干干净净的一切,很惊叹地说:“你干的啊?”
司马成得意点头,纪煦潮也笑mī_mī的,像一切所发生在他身上的苦难从没发生过。
“爸爸放我下来……”这阵子虽然老是被他抱抱搂搂的很舒服,但纪煦潮觉得也该到了他下来的时候了。
他已经好了。
纪盛看他一眼,把他放了下来,纪煦潮就跟飞一样地冲向了他们的卧室那边。
彭军把车上的东西一放下,看著他背影不由笑著说:“我看除了你的事,就没什麽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了……”
这麽大的伤,这麽大的事,这小小子提都不跟别的人提一声,每天热热情情地跟医生护士打闹,见到他爸爸了无敌笑容笑得比谁都好看,像是他身上那些不好的事没有发生过。
彭军算是服了他了,这麽小就能这麽逞强,这麽能忍,以後长大了,料不准会是个什麽人物。
跟彭军谈了点事,确定这年那个纺织厂党委书记的选举不会再内定姓路的之後,纪盛送他上车回去。
彭军还有事赶著要去处理。
出门後彭军问他:“你确定不要让他记过?他闹出这麽大的事,记个过很简单的。”
纪盛摇摇头,把车门打开让他上去,嘴里淡淡地说:“我要一刀一刀地剐他,不会让他那麽容易跌到谷底。”
本往车里坐的彭军停下动作炸舌,觉得自己就是个顽主,但论心狠手辣的程度,还是不及纪盛。
这次剥夺职务,下次可能就断了经济来源,再到人人唾骂,沿街行乞……而且看纪盛现在这沈得气的模样,可能那路家人的下场比他所猜想的还要悲惨。
这种人还是用来当朋友好了,当敌人太恐怖。
纪煦潮打开他们的衣柜看了看,还在他们的床上翻了个滚,这才满足地从卧房里爬起来,嘴里还同时大叫著:“爸爸,爸爸……”
他以前还会叫他爸爸纪盛,直接叫名字,现在连纪盛都不叫了,叫爸爸简直就当成了撒娇,没事就叫两声,觉得光叫叫就无比满足。
“饿了?”刚送彭军出门的纪盛大步往叫他的方向走。
纪煦潮已经冲了出来,跟以往一样敏捷地往他身上窜……
纪盛稳妥且紧紧地抱住了他,刚往上扬的心放了下去,摸著已经钻出点发茬的头颅淡淡说:“要吃什麽?”
纪煦潮揉他的脸,回到家让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什麽都吃,爸爸做的就好……”
司马成一直在跟在他的身边,这阵子他都是拿著纪煦潮给他的钱在外面吃,尽管外面的吃的对他来说很奢侈了,但纪盛做的大鱼大肉那才是最大的盛宴,一听到纪盛要做饭了,他完全没有办法地掩饰著猛吞了两口口水。
声音之大大得纪煦潮都听到了,一下子,这眉目间野性难脱的小豹子在纪盛怀里笑得东倒西歪,用手指著司马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爸……爸,你看,你看……”
司马成被他笑得没好气地瞪纪煦潮,他只是一时没忍住曝露出嘴馋的心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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