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不必为了寻找聊天的话题而尴尬。
然而,某个一直被盛锐刻意回避着的疑惑也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明显。
首先,小默拿来的那些食物,来源极其可疑。它们每次都被弄得十分细碎,这个年代的普通老百姓大概不会注意到任何蹊跷之处。
可盛锐不是这个年代的普通老百姓。他发现,从种类上来看,它们很像是德国国防军的“铁配给”。而那种“巧咖可乐”巧克力,通常被当作战斗口粮。
其次,小默的一举一动都露出长期经受训练的痕迹。比如他的手指常常会无意识地紧贴长裤的外侧中缝,加上那样挺拔的姿态,显示出他是一个习惯站军姿的人。
最后,还出现了一个更加明显的证据,明显到盛锐无法再视而不见。
那天有一只摆在顶层的板条箱没有放好,跌落在下层的箱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那个瞬间,盛锐的眼角瞥到,小默身形一矮,右手飞快地向左腰处探了一下。动作敏捷迅速,完全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若不是盛锐一直在留意他,根本就不会发现。
腰带左侧,是德国军人规定佩挂手枪的位置。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这个答案像一片阴云笼罩在盛锐心头,令他越来越倍感纠结,不知该不该向神父报告。
而他的烦恼还不止这一件事。原本他心心念念的佛罗伦萨之行,眼下看来似乎要泡汤了。
罗马到佛罗伦萨不算远,不到三百公里。盛锐上一次去那里,开着法拉利走a1国道,一脚油门,两个小时,妥妥的。
但那是以前。人生这东西,三十年河东……啊不,一瞬间河东一瞬间河西。现在别说汽车,就连一辆脚踏车他都蹭不到。在这个年代的罗马,拥有脚踏车的人们需要依靠它去往毗邻的乡村,从农民那里想方设法换一点点配给之外的食物,因此决不轻易借人。
没有交通工具,启程的日期只好一拖再拖。
不成想,正没处抓挠的时候,烦恼忽然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被解决了。
那一天,整理完了万神殿内全部的藏书,小默脱下手套,从板条箱后面站起身来。
“从明天起,我就不再来了。”他说。
“哦。”盛锐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说不清是释然还是失落。相处了一场,他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要分道扬镳彼此相忘。不论小默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秘密,往后都是与他再无干涉的人了。
正在思索如果现在开口问他的名字会不会突兀,只听小默继续说:“我听说,你想去佛罗伦萨?”
“嗯。”
“如果你不介意骑马,我可以带你去。”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邀约,盛锐脑子还没思考,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惊讶。那样急切的程度,就仿佛害怕晚了一秒对方就改变主意似的。
想了一想,他觉得应该补充两句:“呃——我的身份证件丢了,只能从没有检查站的地方出城。如果这样会很麻烦……”
“没关系。”小默摇摇头,“明天早上,我来这里接你。”
跟神父打过招呼,第二天一大早,盛锐就忐忑不安地在罗通达广场上等待着。
直到现在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昨天会那样不假思索地答应。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强烈预感:这一路他们之间不会再风平浪静。他将会触摸到对方的某个秘密。而那个秘密与他自身也紧紧相连,让他的人生再次转向。
他把手伸进衣袋,轻轻触摸藏在身上的那枚许愿硬币。仿佛有个声音在说:——你已经准备好迎接那个秘密了吗?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回头看去,两匹高大的棕红色汉诺威马披着乳白色的晨曦出现在视野里。
其中一匹马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正居高临下俯视着盛锐,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
只不过,他身上的衣装与平时迥异。
黑色及膝高筒马靴,棱角分明的青灰色制服,左领章缀着两颗四角星,右领章上两道触目惊心的闪电形标志。
盛锐的瞳孔骤然缩紧,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两步。尽管早就对对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现实还是令他始料未及。
这一身“原野灰”加上“ss双闪电”,每个熟悉二战军服的人都能一眼认出——
党卫军m40制服。
☆、第五章 启程
两颗星,是党卫军上士的军衔。
这个衔级不高,但党卫队是特务机关,普通的国防军下级官兵对他们心存忌惮。因此出城很顺利,没有人盘问。
出城以后,他们走的是山区的小路。
周边的公路大多被毁坏或封堵了。卡西诺战役之后,德国人以为盟军分分钟就会打到罗马来,忙不迭地拆毁道路,设立障碍,以免撤退时被人兜着屁股——虽然这种事情后来还是发生了。
他们此行的路线是,先骑马向北走到特尔尼,在那里换乘汽车,再往北到斯波莱托,之后一路向西北斜穿翁布里亚大区进入托斯卡纳,最后到达佛罗伦萨。
若以中国的地理位置作比,有点类似于要从杭州去合肥,先骑马到湖州,再到无锡,然后斜穿过江苏进入安徽。
这么走稍微有点绕远,但盛锐哪敢提出异议。
亚平宁山脉之中,草木青翠怡人,空气里传递着泥土馥郁的清香和林鸟婉转的啼鸣。和平年代在这里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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