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冷空气,把车厢内好不容易暖起来的气氛凉了个透。有人想上车,不过瞄了瞄车厢内,却没有上。“搞什么嘛。”邹清荷嘀咕。
柳下溪拍拍他的手。
“过年过节的,小偷比平时要多,这么空的车厢加上有柳下溪这么大的个头,小偷们有些顾忌吧。”那几个人看着就有股不务正业的气息。看得多了,可以一眼分辨得出职业小偷来。
柳下溪只是笑,有时,他是不想说话的。空荡荡的车厢说任何一个字都听到别人的耳朵内,这是他不喜欢的环境。
非常静。
陌生的旅人各占据着可以坐多人的座位,行李就堆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打量陌生人也是种乐趣吧……身边的邹清荷重新调整了姿态,继续闭眼睡。
坐在驾驶后面的客人是女性,用厚厚的围巾包着头,花棉袄,黑色的棉鞋放在热热的发电机的外壳上。看不到脸,整个人缩在一起。在睡吧,身边的袋子是黑色皮革,鼓鼓的。过年吧,身上的衣服与鞋都是新的。
右这的双人坐上是一对人,一男一女,看着就象是对情人,女的倒在男人怀里,柳下溪只看到他们的背。看上去蛮年轻的。他们除了身上的挎包,没有在件行李。
第四位旅客把布包枕在头上,倦缩躺在三人座的座位上,身上盖着大棉袄在睡,连头也包住了。露出的粗糙骨节分明棕色的手,一看就是体力劳动者。一双有些潮湿的军用皮鞋,横在走廊上。
第五位旅客正正经经地坐着,戴着顶南方特色的灰色毛线帽,脖子上围着同一色的大围巾,只露出半张脸,很深的双眼皮衬着的眼睛是大的,眉毛也极浓,跟大刀似,鼻梁有点塌。年龄在三十上下吧,陈旧的军大衣,连颜色都褪了。他一只手紧抓着大大蛇皮麻袋,那是满满的靠着车窗,都堵掉一半窗了。
在本地,军用品的衣着是普通都可以买得到的。不贵、实用,还蛮受欢迎,连邹清荷也买了双解放鞋。在柳下溪的审美观里那是难看又土气的。
第六位旅客是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大约四十岁上下吧。衣服也不雍肿,是时下流行的深蓝男装棉衣,棉裤也是同一色的,看来是套装,脚下是双翻毛皮鞋。膝上放着皮革的公文包。他是敏感的,柳下溪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柳下溪。
这些人就是车上目前全部的旅客。他们是从车站上来的。
中途等过了省境,还是有短线客人在上车与下车。车厢不再那么空荡了。
热闹起来是到了临省的县城,一口气就上了二十几个人。车厢内立即热闹起来,到底是年关,议论着吃的、穿的、玩的。
邹清荷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售完票柳下溪把长臂一伸,抱着邹清荷坐在腿上,刚开始邹清荷还有点不好意思,柳下溪笑笑,把头搁在他肩上,呼出的热气暖暖地温着冰冻的面颊。邹清荷朦胧地觉得有些不好,只是对方是柳大哥,加上这么地温暖也松懈下来。
柳下溪到底是对邹清荷另眼相看的,从第一眼见到他,这孩子就在他心底里留下了影子。只是,有过失败经历的他,胆子变小了。现在,只是一味地对这孩子好,把心中的yù_wàng沉沉压下,以一位好朋友好兄长的角色来守护这孩子。
邹清荷的手是冰凉的,很想把他的手捂在怀里好好地温暖他。
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是到了长江渡口。
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车排成了长龙。车上有消息灵通的人士道:“前几天渡口出事了,有一辆客车直接滑进水里面。”
“那后来呢?”邹清荷好奇,追问。
“手忙脚乱呗,现在呀……过渡要把车上的人全部下来,只剩空车上渡船,人再走回轮船上,所以过渡慢呗。”
不是一般的慢,慢得要死!
邹清荷跟柳下溪一起下了车,前面的车真不少,路被人踩得特别多的泥泞。
“会不会有人在渡船上上错车?”柳下溪买了几只茶叶蛋,肚子饿了。
“过了渡,听我爸说,再过一个多小时,有中途有食饭的地方,司机是不用钱的,说是合作的路边饭店。”
柳下溪把蛋剥了壳的蛋,塞进邹清荷嘴里,堵住了他的话。
“给邹师傅送去?”
邹清荷把鸡蛋吞进去,笑着摇头:“等上渡再给他,我们跑到前面去。你说,客车冲进江里人有没有事?这么冷的天……不死也是重感冒吧?”
“当时,渡口上的人应该采取了措施,毕竟,也是要考虑到有这种可能的发生。”不知前因后果,说出来底气不足。
后面,突然骚动起来“杀人啦!”柳下溪把邹清荷拉到一旁,回过头,有一个慌张的男子,手上还拿着滴血的水果刀。
柳下溪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擒住了。
“柳大哥帅呆了!”邹清荷拍掌笑道。
事情也没多大,一个旅客跟卖水果斤两的事闹着,不知怎么地吵起来,人一急就动刀子。伤也没多伤害,划破皮流了点血。
“火气重。”柳下溪摇头。
“吃多了辣椒。”邹清荷苦笑。
来了加班的渡船,车辆疏通快些,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邹父的车。邹清荷上车清点人数,皱起了眉。
柳下溪把茶叶蛋递给驾驶室的那对父女,回到车内,看到邹清荷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人数不对!”邹清荷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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