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或许不仅仅是你们,是这天下的所有人。”
她明显心里有所思量,同样细碎的一碗粥食喝得心不在焉,三两点染在了发丝上,李煜幽幽叹道,“到底……也还是个孩子。”他伸出手去替她拂去,不经意间碰触到她温热的面颊,旁人的温度,竟是已经隔了这么久才感觉到,女英被他指尖的冰凉一点惊醒,下意识微微向后错身,他的手却向下握住手臂臂直接拉她入怀,分明却像是在依附着些什么,他闭上眼睛微微感受,“你冷么?”
女英面上绯红,“不……”如今的天气远不上冷,她却觉得他好像分外需要温暖,抱着她于膝上却依旧是清淡到了极致的口吻,“赵匡胤……不会放过我的,你害怕么?”身后的人喃喃自语,说出来却是问句,女英身上有淡淡的花香,他闭目细细嗅着只觉能得暂时的安稳便也就执意地不肯放手,吃了些温热东西之后便教心神放松下来,疲累扩散开去,恍惚间就是那个人张扬不可一世的眉眼,微微上挑,逆天改命都毫不在意。
天下和你,我都要。
他也说过的,你若是再敢相负我便烧了金陵城。他果真是一把火毁尽了前尘过往,那一卷谱子又断送鸳鸯痴梦,直直地逼死了娥皇。
谁知道呢,天下,他,何况如今赵匡胤的天下只差一步。
那人要做事情的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动摇。此刻李煜胸腔起伏,又是血气上涌,他忍住,凤凰台上的剑痕没有刻在石头上,全是硬生生地刻在了自己身上。
突然间女英的声音响在耳畔,一把将他拖回这寥落寂寞的凤阙宫,她回答他,“我不怕。”
他笑起来,靠在她背上声音沉闷,“我一人负了这么多情意,你又何必陪我在这深宫泅渡,女英……如果有一日你怕了,记得告诉我,我便放你出去……”话说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女英竟然觉出他的颤抖,她看不清身后李煜的神色,却只盯着案上那方琵琶,表情渐渐肆意起来,一如当日安定公府中的嬉笑去闹的二小姐,扬手就折断那花枝毫不犹豫。
怀里的人口气坚定,全不似十几岁年纪的果决,李煜只觉得有人握住自己的手,很暖的安慰,可是她也握不暖。
“我陪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天音十八段(上)
赵光义终于得尝夙愿进了金陵皇宫,他只说一生四处云游偶得了珍贵至宝,奈何自己已是出家人,要这些身外之物毫无用处,举手便随意地送与他人,一时从府尹到丞相,送其入宫途经上下宫人都被打点得周到,李煜自然不知,他更关心这人所说是否属实。
为了这么一卷残谱已经兜兜转转了太长时间,娥皇已去,他所执着的了无用处,无非是……李煜等在日常所居的佛殿内,手上佛珠轮转,虽不愿承认,他只不过真的想要最后确认一些事情。
或许非要见到了真的霓裳羽衣舞,他才能够彻头彻尾知道赵匡胤的欺骗带来多大的影响。有时候,他不是不明白,分明是知道的,却固执地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想,是是非非若不把自己逼到绝路上,李煜便总觉得那个人还是偏苑中的赵匡胤,起码他那时候,他真心实意地告诉自己,要活着。
他想他活着,他便一直都竭尽所能地活着。哪怕自己不愿,不想,也要活着。
可是到了最后,一纸低劣的欺骗。
小长老缓缓由流珠引着,一路走到皇宫最深处,他本以为这李煜该在未央殿里荒废,这皇族说是一心向佛还不总是面上样子罢了,却没想到越走越幽僻,竟是当真来到了一处佛殿外,流珠也不住地打量他,这僧人年纪竟然不大,看来也当和皇上相差无多。
一方木门隔开尘世繁奢,皇城之中琼楼玉宇雕栏画栋自是不用多言,李氏唐主喜好铺张之名传遍天下,纵使在金陵中远远相望也可觉出皇宫的奢靡不凡,赵光义如今身在其中才觉更比想象中惊人,就连那寻常宫人也具是金箔贴额以作妆画,未央殿前更是白玉铺做长阶,极高处的玉霄阁上金楼穹顶映着日光灼灼闪耀,赵光义环顾四下,目光停在那方木门上。
金桂飘然,寒梅瘦骨。
“皇上就在佛殿之中。”流珠语毕便自行退下。
赵光义缓缓走向木门,寂静中听闻殿内有人低低地咳出声来,他微微皱眉,听得那人胸腔浑浊可是不吉。
近前才看得木门虚掩,该是直接命自己进去,赵光义的心境晦涩难言,他一直都想看一看李煜是个怎样的人,一纸画像竟然就能让皇兄以命相护,犹疑了半刻,赵光义终于走进去。
佛殿正中立有佛祖金像,四下长明灯火通明映出重重玄色纱幔繁复,一时竟然辨不清方向,正中的明黄蒲团上跪着一个白衣的男子,刺眼的苍白色,墨色长发流泻而下却丝毫不显凌乱。
听得身后有人进来,李煜慢慢起身,姿态优雅极致,站直了并不急着回身,静静垂首躬身行完佛礼。
赵光义呼吸一顿。
这个背影。就是这个背影,唯一的不同是今日的李煜穿了一身白衣,而他曾经见于凤凰台之下见到他一身夜雨染成天水碧,淡然地从马车上下来,暮色四合郊外荒山,一瞬间放佛天地间都只剩下这一点夜雨。
如今,火烛摇曳,那人一身白衣,淡淡回过身来望着自己。
几步之遥,重瞳如魅,那幅画,生生地活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极为奇异,这庄正肃静的佛殿中却让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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