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宗福加入吉安营的头两天,在汪克凡面前还算恭谨,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很快就暴露了爱抬杠,爱吐槽的本性。
从井冈山到通城县这一路上,不管汪克凡说什么,顾宗福时不时都要唱上两句反调,有时候能说到点子上,有时候就是纯粹的抬杠,不喷不舒服斯基。
汪克凡也不跟他较真,只要能把布置的任务完成好,他说上两句怪话,就全当没听见,反正汪克凡提督操江的身份在这搁着,顾宗福的言语中也不敢太过放肆。
吉安营的坐营官王鼎却大感头疼,顾宗福天生就爱和人抬杠,在汪克凡面前还有所节制,在其他人面前简直毫无顾,从张家玉到京良、从程问到瞿纱微,从王鼎自己到普通一兵……不论武官武将,中外人士,见谁都放嘲讽技能,短短几天就把人得罪光了,大家都绕着他走路。
王鼎没有办法,私下找顾宗福谈心。
“顾大哥,身为属下,就得有个属下的样子。你在汪军门面前口无遮拦,虽然军门不与你计较,但日子久了心里难免有隔阂,对你自己,对咱们吉安营都不好。”
“嗨,你这话就不对了!”顾宗福见他敢主动找虐,立刻来了兴致,噼里啪啦地说道:“我就是个直脾气,说那么多都是为了汪军门好嘛!汪军门身居高位,气量大得很,怎么会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再说了,当兵的能打胜仗就是好样的,我又不靠拍马屁升官发财,干嘛要去溜沟舔腚?”
“好!好!好!你脾气直,你一身正气。不怕得罪汪军门,但也不要去招惹其他人,好不好?张家玉是朝廷兵部给事中,京良和程问都是军门的心腹之人,那瞿纱微背后通着内宫。得罪他们有什么好处?”王鼎虽然吵不过顾宗福,但仍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别人在顾宗福这里受了气,将来都要撒在吉安营身上。
“哎,不是我说你。你是吉安营一营之主,应该把心思放在带兵打仗上,搞这些弯弯绕绕不嫌累吗?”顾宗福撇着嘴,斜着眼,向后咧着身子,一脸的震惊和失望:“你是读书人。应该讲风骨呀?老琢磨这些钻营的法子,人品可比王夫人(刘淑)差远喽!”
“……”
王鼎气得脸通红,张口结舌,说不出话,顾宗福却更加来劲,开口叽里哇啦又是一大串,把王鼎批评的体无完肤。最后只好转身走人,不理顾宗福了……
汪克凡不管,王鼎管不了,顾宗福的大嘴巴更加肆无忌惮,见到什么说什么,尤其爱攻击张家玉的东莞营。
张家玉被搞得很恼火,几次和顾宗福翻脸对吵,偏偏他的东莞营自己不争气,各种各样的毛病很多,总是被顾宗福抓住小辫子。最后理屈词穷下不来台。东莞营刚刚成立,以前都是一伙草寇土匪,各方面的素质都比不上吉安营,他这个主将也跟着没面子。
在顾宗福这里受了气,张家玉就回去收拾东莞营。
顾宗福说话虽然损。眼光却高明,把东莞营的缺点一挑一个准,张家玉照着他说的缺点严格要求,这一路行军的过程中边走边改,不知不觉,部队的精神面貌明显有了改进。
看到这种情况后,汪克凡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当着王鼎的面,对张家玉夸奖了一番,却一句也没提顾宗福……汪克凡不便明着表扬顾宗福,但只要肯定他的积极作用,就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军营里不能搞一团和气,批评和自我批评更有利于部队的发展,武将们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个个都是面团团八面玲珑,顾宗福的脾气虽然差了点,嘴巴虽然臭了点,却正是汪克凡需要的人才。
这和鲶鱼效应有些类似,顾宗福就是那条鲶鱼,能不断刺激其他的鱼,让他们保持兴奋和活力。
恭义营成军两年多,部队的战斗力一直在快速提高,已经基本达到了强军的标准,但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想要百尺杆头更进一步,却渐渐变得困难。由于恭义营连战连胜,几乎从没打过败仗,将士们的自信心在不断爆棚,但同时也越来越骄傲,自以为天下无敌。
骄兵必败!
骄傲自满,必然会带来固步自封,看不到自身的缺点,总是抱着固定的战术一成不变,这样的军队,早晚都会被敌人打败。
恭义营扩编在即,汪克凡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深入基层进行管理,提拔顾宗福这种非恭义营出身的军官,换一个角度为部队找问题,挑毛病,对将来的发展大有益处……
几千大军顺着湘赣边境北上,路过袁州府的时候,郝摇旗派来使者觐见汪克凡,并且送来了一些粮食劳军。
那使者代表郝摇旗,向汪克凡行礼告罪,声称刚刚攻克袁州府城,军情繁忙,不能亲自来拜见,请汪军门恕罪等等。
汪克凡对那使者热情招待,又亲笔给郝摇旗写了一封信,除了表示理解和感谢之外,又和郝摇旗叙旧了一回,不论官职,只论故交,大家都是兄弟……郝摇旗不敢来见汪克凡,甚至连信都不敢写一封,无非是害怕何腾蛟,不想落下笔墨证据,汪克凡却没有这些顾虑,大大方方给他写信,让那使者带了回去。
郝摇旗这么做,算不上两头下注,只是一个试探罢了,他现在还离不开何腾蛟。汪克凡也没指望现在就挖何腾蛟的墙角,只是为将来结个善缘。
过了袁州府,汪克凡率军转入湖广地界,避免和金声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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