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柯念他会……
他秀气的眉毛拧了一下,「我和你说话,没听见吗?」
我连忙点了好几下头,就怕他生气,转头离开。「我……我帮同事代班。」
他「喔」了一声,又说:「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请我喝酒。」
我当然是点头答应,立刻从冰箱拿了一罐台啤给他,柯念就坐在店内的圆椅上,面着透明玻璃墙,两手捧握着罐子,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视线落到玻璃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的内心多半是欣喜的,为柯念的主动攀谈,但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我没上前去打扰。
半个小时后,柯念喝完那罐啤酒,身子微晃地走了过来,脸颊有点发红,淡然说:「谢谢你的请客,我先走了。」
柯念侧着身子打算离开,我连忙朝着他喊:「改天见!」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他轻应,「嗯,改天见。」
晚上九点多,大哥一踏进家门,就和走廊上的我迎面打照。
我轻声对大哥说句工作辛苦了。
大哥笑了笑,说:「你们要睡了?」
「我们?」
「不就是你和项丞吗?」
身体一怔,我语气僵硬地回道:「他回t市去了。」
「是吗」大哥又说。
「下午两、三点那时候吧,你和柯阳离开之后,他就走了。」
我听见大哥又「咦」了一声,神色有些怪异,于是我问道:「怎么了吗?」
「但我傍晚上班时看见他在路上晃……奇怪,难道是我看错了?」
「大哥,你在哪里看见他的?」我心里不安起来。
「往小学的那条大马路上,当时我还多留意几眼,应该没看错才是……」大哥说。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给项丞,电话直接转入语音信箱,连续打了几次后,情况都是一样,而后我又拨了t市家里的室内电话,响了好几分钟却始终没人接听。
「怎么样,有人接吗?」
我摇头。
「他该不会还在这附近吧?」大哥一脸不放心说。
我低头瞧了瞧手机屏幕,拨打了一次,仍然转入语音信箱,话筒内拨送着单调冰冷的播报声,我挂上电话。「还是没接。我去外面找找看。」弯腰低身穿上外出鞋,欲踏出门外,大哥从后头唤住我:「小念,要不要我陪你一起找?」
「大哥,不用啦,你晚点再帮我打几通电话给项丞。」
我循着大哥所说的那条马路一路走去,夜色漆黑,仅有晕黄微弱的路灯聊胜于无地点缀,晚上九点多,大多数的村民早已上床睡觉,别说人影,连只狗和猫也没看见。
走了十多分钟,仍然一无所获。
徒步走了冗长的一段路程,脚掌处开始发疼,内心莫名的焦虑加上脚跟的疼痛,愈走我火气愈大,内心不断咒骂。
该死的项丞,你最好保佑今晚别让我找到,要不我肯定扒了你一层皮!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小学,我停住步伐,盯着眼前暗得诡异令人发毛的学校,有好一阵子没来到这里,犹记得以前心里难受时常往这里跑,躲在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基地。
前庭的草坪只有两盏路灯伫立着,在黑暗中映照出两圈微薄光晕。
空气里飘散着寂静的味道,微风抚过,不停地发出树叶摇晃的沙沙声。
很安静,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明知道不该踏入,但躯体却彷佛被外星人控制般,无法自制地直往校园内走。
穿过中庭,走过操场,一步一步往游乐区迈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猜到了项丞会到哪里,如果……如果以前的我曾对项丞说过秘密基地的事,那么,也许项丞就在那里。
不到几分钟时间,我来到溜滑梯旁,弯下身,拨开周围杂生约有半个人高的草丛,钻进溜滑梯下方,里头空间约莫可容纳两个人。
这里,溜滑梯斜坡的正下头,是我的秘密基地。
连柯阳、柯晔他们都不知道。
每次学校考试考差了,又不肯在他人面前露出难过情绪,我总是一个人钻进这儿,呜呜咽咽地流着眼泪,发誓下次绝不会再考烂。
我摸出手机,随便按了个键,藉由屏幕散发出的光亮,我目光快速在周围扫过,最后,视线定在右前方----
那里窝了一个人,屈着腿,侧着脸颊,枕在膝盖,动也不动的。
屏幕光线太过微薄,那人的五官我看不太清楚。
大概是睡着了,那人并没有半点动静。
我凑近几步,把屏幕往他脸上照,俊朗的侧脸,如剑一般的浓眉,以及紧抿的薄唇,一瞬间,我的心跳竟快速地扑动起来。
我盯着他猛瞧,愈看心脏跳得愈是剧烈。
这样强烈的跳动彷佛传到了耳膜,怦通怦通地,震耳欲聋。
喉咙有些干涩,我咕噜地咽了口口水,吞咽声在静寂的空间内,被放大了数十倍,清晰而明显。
伸出手,往眼前的人推了一下,「项丞。」
他似乎是睡熟了,未有醒神的迹象,于是我又推了一次。「项丞,项丞……」
没多久,我见到他眉毛轻微地皱了皱,连忙收回手。
项丞睁开眼,眼眸有些蒙眬无神,眼皮眨了好几下后,才缓缓清醒过来,一瞧见我,眼睛瞪得椭圆,一脸见到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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