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两手搭着郑飞鸾的肩膀,往下按了按,仿佛要借这个小动作把人粘在床板上似的。
然后他溜下床,右脚一翘,把堪堪滑出去半截的毛绒拖鞋穿了回去,快步回到小厨房,再一次融进了朦胧的暖光中。
郑飞鸾不由得发了愣。
他坐在窄仄的单人床上,伸出左手,按住了自己的右肩----那里暖和而踏实,还留有o的体温。
刚才……
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
他学着按了两下,又按了两下,力道明明差不多,可无论怎么按,都不如o的那两下来得可爱。
亲昵,灵巧,还有故意捉弄人的小俏皮。
o一定是爱他的。
这屋子不大,空气中很快多了一缕红枣的甜香。锅里银耳汤煮得稠了,冒出一个个气泡来,咕噜咕噜,是教人心安的声音。郑飞鸾很快放松下来,压在胸口的巨石被搬走了,淤积的疲惫一扫而空。他靠着墙,专注地望着低头忙碌的o伴侣,唇角浮起了笑意。
他想,他是心甘情愿被粘在了这张小床上。
第三十章
六平米的过道长而狭,上头钉碗柜,下头塞煤气灶,再摞垒了一堆杂物,原本就不富余的空间只够勉强站个人。o倒不嫌挤,薄身板守着热锅子,手中汤勺一圈又一圈慢吞吞搅拌着,很耐心,一点儿也没沾到锅壁。
家里的空调年久失修,早已不太好使了,抖着几片可怜的扇页咔咔吹风,拼掉了半条命还是没能把小破屋吹热乎。o的脚后跟冻得通红,不停地相互磨搓取暖。郑飞鸾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恨不能把那冰凉的脚丫子揣进怀里焐热了。
他的o,怎么能在一间连厨房和地暖都没有的陋室里蜗居可以卧在纯白的长毛地毯上午睡,懒洋洋地伸展四肢,周身洒满阳光。
明早……带他去挑一套房子吧。
久盛的江景楼盘才刚开卖,多的是位置优良的四居室。他只要露个面、签个字,就能给o一个阳光充沛的家,今后自己搬去一起住,也能住得舒坦些。
“啊……汤好了!”
o欣喜地叫道。
他拿起勺子舀了少许,舌尖抿了抿,认真尝过味道,似乎觉得甜度还算适宜,就关掉灶火,一勺一勺盛进碗里,端来给郑飞鸾喝。
走到床边时,不严实的窗缝正好漏进来一丝凛冽的雪气。
o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身体一记哆嗦,掀开被子就急匆匆往热源处钻,膝行时重心没控制好,上身前倾,眼看就要一头撞上郑飞鸾的裤裆。
郑飞鸾眼明手快,在被泼一裤子热汤之前把人扶住了,顺手接过了碗:“当心。”
“……哦。”
o撑床稳住身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拱到郑飞鸾身旁,依偎着他,温顺服帖地坐好了。
屋里寒气逼人,两人罩着同一床暖被窝,却又热得很。
碗中银耳透明、枣子殷红,融了几粒碎冰糖,闻着甜津津的。o低头往掌心吹了口热气,又搓了搓手,扭头见郑飞鸾杵着不动,便催促道:“喝呀。”
你要一起喝吗?
郑飞鸾想这么说,还想亲自喂o一勺,但诡异的情况发生了:喉咙与肌肉完全不听使唤,无论内心怎么迫切,身体都跟僵了似的,捧着碗,沉着脸,不苟言笑,仿佛手中端的是一碗涩舌的苦黄连。
许久得不到回应,o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你……不喜欢吗小心翼翼地挪开了一些,不敢再擅自碰他,“飞鸾,我知道你不爱吃甜,可是家里空调坏了,真的很冷……你凑合一下,就喝几口,好不好?”
表情有说不出的忐忑。
郑飞鸾真急了。他受不了o低声下气的样子,想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告诉他别难过,只要是你做的,不管什么我都甘之若饴。可身体依旧毫无反应,如同一具游离于意识之外的木偶。
某种可怕的力量禁锢了他,阻止他表达对o的感情。
“飞鸾……”
o轻轻唤他,惧意与爱意在眼中流转,最终还是爱意胜了一筹。他伸出手,像教小孩子用餐具那样引导郑飞鸾握住了汤勺:“喝一点,就一点点……听话。”
凌晨一点,窗外漫天风雪,单薄的玻璃隔去了烈风,隔不去骨剌剌的尖锐呼啸。
郑飞鸾一勺一勺喝着银耳汤,o安安静静枕在他腿上,注视着他下巴的硬朗线条、喉结的吞咽动作,目光眷恋又热切。
“飞鸾,好喝吗?”他问。
郑飞鸾点点头。
于是o满足地笑了,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慢慢圈紧,鼻尖埋入毛衣的皱褶里蹭了蹭,像个热恋期不知羞的少年。
灯光给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迷离的浅棕,看着很活泼,也很温暖。
“飞鸾,昨晚程修给我打电话,说你又冲人黑脸了,脾气差得鬼见了都怕。我就想,你大概要来了吧,不是这周,就是下周,总之不会太晚,我得趁早准备……谁知道挂了电话没多久,你就来敲门了。”
他眉心一蹙,点着指尖算起了日子:“上回……我记得上回你是十一月十八号来的,今天才三十,隔了还不到两周,以前明明都要三周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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