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犊子从窗户里探出头去,瞧了瞧街上的人,回头冲柜上的父亲道:“爹!我瞧着这队伍还长着呢!我们要不要这么早关门?说不得福景轩的一百件卖完了,没买到的人便会上我们店里来呢!”
柜上的男人拨了两下算盘,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关门吧,怎的废话这么多?他们的价格比我们的便宜一成,即便今儿没买到,人家也会明天去排队买的。瓷器又不是吃食,哪里一日也断不得呢?”
二犊子闻言耷拉着脑袋便开始架门板,突然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摇着扇子,缓缓走入了店堂。
他看起来和二犊子差不多年岁,又许是长着个显嫩的娃娃脸的缘故,一笑起来两虎牙,十分讨喜。他身穿一袭明蓝色海纹儒士袍,头戴雲巾,腰间缀着玉佩,手中拿了柄羽毛扇子,衣着打扮俱不是凡品。逆着外面的夕阳,瞧起来有几分像是观音旁的童子,粉嫩俊秀的。
“哦!真不巧,打烊了啊?”白羽故作惊讶的问道。
二犊子忙放下门板道:“没有!没有!客官请进。”
白羽摇着扇子,翩翩然走进店里,他左顾右盼,不光打量店里货架上的各色瓷器,还着重观看店铺的摆设、结构、布置等等。柜上的男人,也就是这家铺子的老板忙走了过来,和他细细介绍道:“我们上元阁是专卖三彩的,我们的老铺在虞,也算是虞数十个烧瓷世家的头号牌子。客官您瞧,我们家烧出的瓷器胎质细腻。釉色浓郁,又分玫瑰紫、海棠红、茄子紫、天蓝、胭脂、朱砂……等各色不等。却不知客官是要买哪种?是碗碟还是盆器?”
白羽听着他解说,也从他手中接过几个杯子和小鼎把玩。却一直只摇扇子没说话。直到将店堂里的东西都瞧了个遍,他方才清了清嗓子道:“不知是掌柜的?还是东家?”
“我爹就是东家!”二犊子在旁插话道。
“进屋去!”男人冲着孩子熊了一句,转脸笑着对白羽道:“客官有话尽管吩咐,鄙人便是这家店的东家。”
“哦!东家当面!”白羽冲他拱手行礼。
“不敢!不敢!”那男人忙回了个礼。
白羽开门见山的道:“我瞧外面福景轩的队伍都排到街口去了,你这儿却没有人来,却不知是何道理?”
男人心中一沉,想了想还是直说,反正这事瞒不了谁的。他苦笑道:“福景轩是定王世子妃的产业,自然生意大好。我们小店却是比不得的。”
“哦?这么说定王府十分霸道?”白羽故意又问。
“哪里的话,”男人想了想解释道,“也不能说霸道,人家底子厚,没办法的事。他们宁可降价贴本的销售瓷器,我们正经行当的又哪里拼得起呢?客官,您若是买吃食用具,尽管上他们那儿去吧,别白的买了我们的东西回头骂我们上元阁坑人。可若是买赏玩的。不说旁的,这三彩还是我们店里的好啊。”
白羽拿起个碟子,上下看了看,又放在耳边敲了敲听音。最终说道:“这么好的东西,白给挤兑的关门,我心里是替你们可惜。这么着吧。我白羽愿意出资四成股,再以旁的抵价两成股。和你共同发财怎么样?”
那东家一听,愣住了。这年轻客官竟不是来买瓷器的,而是来入股的?可入股该是选着前景好的铺子入啊,旺铺旺铺,生财有道,哪有往冷门铺子里砸钱的?
他心中一迟疑,却听白羽那头又道:“我说白了吧,照这个光景,福景轩的打折季至少还有个大半年,大半年过去,足以拖死你们家了。届时就算你们在虞有好窑也没用,难道千里迢迢的拖到广州福州去做生意?听说福广两王那可是抽商税的,比不得润州定王爷麾下,免你们的税。
让我入股,一来我可以垫给你们四成的现银,二来我自有法子对付福景轩,当然了,丑话说在前头,我这法子便值两成股,加上现银的便是六成股,今后这铺子便是我说了算,我保你比福景轩红起来之前生意还好!”
那东家突遭此事,自然犹豫,他斟酌道:“不知客官贵姓?是何方人士?这么大的事我还得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实话不瞒客官您说,我老邱家是世代烧瓷,这铺子里还有我两位在家乡烧窑的兄弟的股,我一人可做不了主。”
“那便去商量好了。”白羽悠哉悠哉的摇扇说道,“我叫白羽,就是润州本地人,掌柜的且记牢了。我这人耐心不多,况且手中也只有十多万两银子。我沿街收铺,先卖先得,等银子花光、铺子到手,我便要对福景轩出招了。届时若掌柜的没赶得及……”说道此处,他故作fēng_liú的嗤笑一声道:“被福景轩一家挤兑就很惨了,别到时候夹在我们两家之间,做了炮灰啊!”
他一番话好些个词语东家都听不懂,但意思却是明白了,忙惊醒了过来,且不说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办法斗倒福景轩,光是这份敢冲定王世子妃的铺子叫板的劲头,恐怕来历就不小!自己若是错过了这么个机会,恐怕再等便是关门大吉的份了!他忙寒暄了几句,送走了白羽,便冲里屋喊道:“二犊子!给你爹拿笔墨来!今晚就赶回老家一趟!快去快回!”
却说白羽在这头收铺子,那头槐荣干的也是差不多的事。
他站在福景轩隔壁陈家的铺号里,抖落着手中的欠条,得意洋洋的说道:“老掌柜,要怨就怨你孙儿不争气。你说谁也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赌钱是不?他自己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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