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招募护院的队伍里,突然人群分离开来。一名身材高挑,披着斗篷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身边的人群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搡开似得,自动的往后退开,让出了一条不算宽的通道。
他走到面试的管事门前站定,由于逆着光,谁都看不清他的模样,可不知为何,仅仅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便有股子说不出的清逸高洁。压根不像是来卖身做家丁护院的。
“给我一份报名帖。”他开口道。
卫东鋆盯着他的眼神微微一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今儿的面试到此为止了。”那管事有些犹豫的说道。
“给我一份报名帖。”穿斗篷的男人重复了一遍。
他的声音很冷漠,模样又有些诡异,管事心中一颤便不由自主的抽了份帖子递过去。
那人扫视了一番帖子,随后拿起桌边的笔吸饱墨,洋洋洒洒的便填好了帖子。一笔漂亮的瘦金体,傲骨嶙峋、锋芒毕露,如断金割玉一般,引得懂行的管事们低嘘不已。
有这样一笔好字的人。竟然来卖身当护卫?
当下便有旁的管事想来挖角,王爷的书帖房抄写、账房誊录,这些差事既有脸面,待遇也丰厚。又不用卖身,岂不更是合适?
却听坐在门槛处的世子爷开口道:“让他过来,我亲自面试。”
那人微微一顿。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进了前,元吉方才瞧清楚他的模样。他刚准备喊出声,却被元寿拧了一把。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怎么来面试护院?”卫东鋆拍了拍长凳,示意顾寒之坐下。
顾寒之站着没动,沉吟片刻道:“因为她需要我。”
两人都明白这她指的是谁,卫东鋆当下便有些脸色难看,虽说他和浮霜的关系算不上亲密,也早已划定了合作伙伴的态度,可无论如何浮霜都是他名义上的世子妃,当着他的面,这家伙还真个敢说?
“是她让你来的?”卫东鋆忍不住又问。
“不是。”顾寒之道,“是我自己决定来的。”
听到这话,卫东鋆心中稍许平静了些。先前因为武氏的缘故,浮霜遇险,他难辞其咎。那日他问浮霜是否觉得是他拖累了她,浮霜却回答说原无拖累与否,而是需要和被需要。
不可否认,自从她入府之后,处处筹谋都是有利于他的,如今武氏吃瘪,朝堂稍定,里里外外少不了她的功劳。他承认他需要她!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他,浮霜才被逼从后方站到了风口浪尖上,而他却因为要常驻营中练兵,无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顾得她周全。
她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如今却代替他,成为了武氏首当其冲的靶子。
顾寒之原本就是浮霜的人,可靠踏实身手又好,有他在身边,浮霜的安全便不再是问题,他也能安心不少。可是……心中这腾腾往上冒的酸涩却是怎么回事?
他瞥了眼丰神俊朗的顾寒之,想起浮霜的里外亲疏,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可狼却告诉他,这是最好的选择,招募来的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比顾寒之更合适、更令人放心。
他握了握手中的马鞭,只觉得汗水浸滋在掌心,强压下心头的阴郁,卫东鋆对自己说:成大事者切不能感情用事,当冷静选择最佳方案。
“入府当护院可是要卖身的。”他缓声说道。
“我知道。”顾寒之淡然回答。
卫东鋆随即扯出一丝坏笑:“上回我招揽你,你还不肯,如今总算是成了我的人了!”说罢他冲着管事道:“拿份契约来!”
顾寒之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道:卖身又如何?听谁的还不是我说了算?
于是,当两仪居摆上晚膳的时候,浮霜迎来了两位蹭饭的人。
卫东鋆搭着顾寒之的肩膀进了屋,将他按在椅上坐下,朗声笑道:“浮霜,看我带谁来了?”
浮霜微微一愣,心中略微诧异,却没说旁的,只道:“带寒之来吃饭也不早说,蔷薇,去大厨房吩咐再添几个菜。”说罢亲自端碗盛饭,动作自然的就像是常款待客人似得。
席间卫东鋆便把顾寒之来应聘护院的事说了,顾寒之却极少开口,他瞧着浮霜的神色,却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心中不免还有些惴惴。
浮霜没说旁的,只不断的劝菜夹菜,她把卫东鋆喜欢吃的几盘菜直接搁在他面前,却不断的往顾寒之碗里夹他爱吃的,一搁一夹之间,又把卫东鋆气得酸水直冒。
用完晚膳,顾寒之依照规矩是要住到外院的护卫所的,于是便起身告辞。浮霜说了声:“我送他出去。”便没等卫东鋆回应,跟着顾寒之出了主屋。
两人走出了屋子,踏着青石板的小路穿过天井庭院,四周安静无比,唯有脚步声,一个略微沉重、一个稍显轻巧,却是同样的频率。
他俩谁都没开口,浮霜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寒之的清高骄傲她是知道的,峨眉山老神仙的传人,又岂会做小伏低、委曲求全?即便是最初抵达润州时,他承诺愿意做她手中的剑,她都从未指望他入王府。这卖身为奴虽说不过是形式,可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却不亚于是种侮辱。
可如今他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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