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毛氏哭了,薛孝天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忙扯起袖子要给她擦泪,却被毛氏一把推开。
薛孝天心中焦躁,忍不住道:“你别是去了趟润州,便被谁用话拿住了吧?我听说定王妃虽然年轻,却是个厉害的,她的话你可不能信!是不是她让你来寻我,希望我能以卫二老爷的项上人头,向润州臣服?我薛孝天虽算不得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也不能作那卖主求荣的小人!这主意断断使不得!”
“呸!”毛氏啐了他一口道,“谁逼你做小人了?莫要把人都想得那么不堪!王妃又会求着谁?难道凭借卫东鋆的兵力,还收拾不了广陵军不成?若广陵军真能成事,卫齐瑞如今也不会心惊胆战的避出去了!我告诉你,王妃什么都没和我说,可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对我心存善意,给我指的是一条明路,若没有她,我还懵懵懂懂的做痴梦呢!”
毛氏越说越激动,也忘了哭了,直挺挺的窜起身,叉着腰怒道。
薛孝天忙扶着她缓缓坐下,嘴里应道:“是!是!是!是我小人之心度了她君子之腹!你别妄动肝火!别动肝火啊!小心伤了孩子!”
“你还知道孩子?”毛氏不饶不休的道,“你若知道孩子好坏,就该依了我,我两联手,先除去卫齐瑞,才是唯一的出路!”
薛孝天唬了一跳,道:“你个妇道人家,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定是被……被人撺掇的!杀人的事可不是嘴里说说的而已,你莫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你个总兵大人。难道还怕杀人?”毛氏不屑道,“不过是你不忍心下手罢了!可是孝天!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你难道要等着他先动手杀我们母子吗?”
薛孝天笼住她的身子道:“你别瞎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不就是想名正言顺吗?不就是我们俩长相厮守吗?大不了你去和卫二老爷要份休书,我再辞去这总兵一职。我俩远走高飞就是了,何必要害了他性命呢?”
毛氏抿紧嘴角,心中有些失望,她知道薛孝天对卫齐瑞的歉疚之意颇重,原以为有了孩子,就有了筹码,没想到还是说不动他。
于是毛氏忍不住道:“若是卫齐瑞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呢?若他知晓了我们的秘密,要杀你我泄愤遮丑呢!你也伸长脖子给他去砍?也宁可让我们娘俩死于非命?”
“又……怎么会……我们十年都瞒下来了……不过是要份休书而已,怎么会让他知晓此事?”薛孝天嘴里支吾道。
“好!”毛氏咬咬牙道。“那我就去要!若是能得了休书,我们就远走高飞;若是他起了杀心……”
薛孝天望了望眼前的爱人,一横心道:“我怎么也会保你和孩子平安无事的!”
商定了此事之后,两人也没了兴致再谈,心中梗着个事,便早早的安歇了。由于一路辛苦,外加身体的状况特殊,毛氏到时很快便沉入了梦想。而薛孝天却迟迟没有睡着。
他望着黑暗中,毛氏的轮廓。眼神停留在她的肚子上,心中一时喜忧参半,五味参杂。
凭良心说,卫齐瑞卫二老爷对他真的不错。刚来广陵时。他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马贩子,有骨子剽悍的狠劲,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是卫二老爷将他带入了广陵军。并一路提拔到了如今这位置上,
三十岁不到的总兵。在江淮也算是最年轻的了。他一直都觉得卫二老爷是他的伯乐,没有卫齐瑞。如何有他薛孝天的今日?
可自从一见钟情,爱上毛氏之后,他便背弃了自己最大的恩人。这令他一直难以挂怀,所以无论是过去与西蜀开战时,卫齐瑞出征,将广陵全权交给他;又或者老王爷去世后,卫齐瑞发兵围困润州城,他都遵照执行,从未起过异心。
如今虽然是为了孩子,可事情并没到最坏的地步,又哪里至于要谋了卫二老爷的性命呢?
他摸了摸毛氏的脸,悠悠的叹了口气,定然是润州的王妃挑唆的,毛氏如此单纯的人,又怎么会生出这样歹毒的主意?
第二日,他便带着毛氏去了卫齐瑞新置的一处外宅。虽然卫二老爷躲起来,连留守府的管家都很难寻见,可是薛孝天却是知道的,因为作为总兵,他一直与卫齐瑞保持着联系。
可在毛氏的强烈要求下,薛孝天并没有光明正大的和她一道去,而是贴了圈假胡子,戴了个斗笠,伪装成了赶车的车夫。
马车在一栋普普通通的两进小院前停下,或许是因为留守府养了太多的女人,资金开始不足;又或许是因为卫齐瑞认为这样的低调,能替他避免许多暗杀危机,反正这院子比起过去那些外宅的规模,要小了很多。门口看门的也是个坡脚的老头,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坐在门框边上晒太阳。
见马车来了,他刚站起身来准备通传,彤儿就跳下马车道:“别急着往里面通报了,我们夫人来自己家的别庄,又何必大呼小叫的惊了人?”
那门子一听这话,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毛氏就已经越过他进了院,他想要拦,却被薛孝天假扮的车夫塞了一张银票,凑在他耳边道:“这是正房奶奶打上门来了,等会闹起来,你两面作难,不如去喝顿好酒再回来?”
那门子会意,既然是一家子的乱账,下人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便高高兴兴的拿着银票去了。
毛氏进了院子,却没瞧见人,只走到二进的主屋门口,才出来了一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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