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也是一个人。你太正常了,小寒,你了解一个正常人生老病死的规律。事物的终结只是一个状态,你现在不在状态。”蒋方请他喝茶,找了一家很私人的茶楼,温暖的隔间里,凌寒脱掉鞋子,把脚盘在坐席上。细细的藤垫蹭着他的皮肤,很快压出一条条红印子来,凌寒闭上眼睛听自己的呼吸。
“不过是一场旅行,到了目的地就要下车,自然而然。你留恋的,只是车上没看够的风景,害怕的是到站以后只剩沙漠。没关系,既然必须要下车,就下去走走,沙漠里并非一无所有。”
蒋方这几句话,凌寒一直记着。所以林砚臣问他想怎么回家的时候,凌寒毫不犹豫地说:“火车!”林砚臣耸肩:“喂,要坐一天一夜,你别后悔。”凌寒忙着打包,根本没理会他。
林砚臣很高兴,凌寒同意和他一起回家。江扬给他们俩开了充足到奢侈的假期,林砚臣决定把信里的“小寒”实体化。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江扬的勇气,能在几万人的基地里公开他和苏朝宇的恋情,尽管江元帅知道了之后也气得不行,但是木已成舟,只有替儿子善后一条路可以选。凌寒因此而畏手畏脚,江扬说出来,那是勇敢,如果他跟着也宣布自己和林砚臣是一对,那就是发烧。且不说这得多打击想要孙子的国安部长和部长夫人,只要想到,他回到首都后一定和江扬一样,会被小报记者咬得死死的,巴不得连两人是不是穿着情侣内裤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凌寒就头皮发麻了。
二人决定先过林砚臣爹妈这关,排队上火车的时候,凌寒望着汹涌人潮兴叹:“我深感自己应该为减少人口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林砚臣附耳:“咱领养一个。”凌寒翻过身子也附耳:“金毛还是哈士奇?”
林砚臣的家在布津帝国中部,很多火车都途经,为了让凌寒过得舒服一点儿,他特意选了条件最好、跑的最快的车,可惜订票时间问题,只有一张软卧一张硬卧。凌寒不慌不忙地在餐车里兜里了一圈,轻而易举地就把软卧票原价转了出去,然后用120的价格买了一张宿营车的硬卧票,又花了半个小时把铺位换到了林砚臣对面。
向来以为自己是最有独立生活能力的画家目瞪口呆:“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嘛!”
“当然!”凌寒舒舒服服地打量着暂时属于自己的狭小空间,十分得意,十分满足,“我特意趴在论坛里看了好几天总结经验的帖子。”这种表情和语气证明,凌寒完全有能力和闲钱再买一张软卧,宁肯辗转搞一张硬卧票的行为纯属乐趣。
林砚臣点头。好吧,谁叫他喜欢一个特工——但凡出门前搞清楚所有事情,看无数资料已经成了习惯——这就是为啥整个基地的人都喜欢约凌寒一起休假旅游,这个人永远有一个小册子,上面写着需要注意的所有事情。不过,这种“万事不求人”还经常扮演“小寒哥哥在线”的形象也就是在别人面前晃晃而已,只有林砚臣才能看见凌寒时常发作的慵懒、依赖和害怕。
第二天一早,林砚臣就被凌寒摇起来:“吃早饭!”林砚臣翻身:“睡觉。”凌寒二话不说就扑在铺位上,狭小的空间里无法容纳两个成年男人,只能上下叠起来,凌寒还色迷迷地把手放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戳着:“吃!早!饭!”
林砚臣睁开眼睛,凌寒看起来有点儿倦,大概是没睡好。再看窗外,农田井然,正是春耕时分。凌寒很好奇地一直观察,林砚臣则开始给家里回短信,妈妈问小寒是吃尖椒童子鸡还是吃焖鸭,是喝甜米酒还是喝啤酒,是要棉被还是要蓬松绒毯……不像招待客人,倒像苦心给丑儿子说了个漂亮媳妇,生怕人家不乐意,便千方百计要留住一样,林砚臣觉得又温暖又高兴,忽然听见凌寒幽幽地叹了口气。
“其实……”凌寒深吸气,“我有点儿紧张……真的。”
火车穿过布津帝国盛夏的土地,呼呼向前。
江扬接到回首都签署狼牙物资交接文书的传召令的时候非常生气,尽管在电话里彬彬有礼地说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是程亦涵早就手疾眼快地拿走了茶杯,果然,琥珀色眸子的年轻人在放下电话的一瞬间就开始骂人,即使是不露一个不文明字眼,也成功地把已经不复存在的第四军从老大数落到小兵。性格如刀般利朗的副官程亦涵只是轻轻一撇嘴:“下官不得不败兴地提醒,当然,也许您内心已经做出了比下官更合适的判断但是并不愿意让理智说了算——”江扬痛苦地皱起眉头,每当他的副官开始绕着圈子说官话的时候,总有一个让人心碎的转折跟在后面。不出所料,程亦涵露出几不可见的微笑:“即使只交接一只脸盆,您也必须要回首都去的。”
真理。很多时候,程亦涵就是真理的代言人,尽管江扬使用真理家的产品很多年,但仍然会被广告迷惑。回到首都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形式,狼牙装备了第四军最好的设施,包括零计划里试验使用的野战配备,整体交割的麻烦琐碎一堆,其实用不着江扬亲自动手,但必须要经过很多长官批准、在场监督的实施步骤——毕竟是集团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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