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远不自觉地把战报捏成一个团。窗外,雨渐渐小了,炮声却压过闷雷,近距离地炸个不停,似乎整座皇宫都被挪到了飘摇的大海上,时不时就会被大浪掀翻。小助理被吓住了,可是职责所在,他还有更坏的消息要报告:“江扬中将的队伍包围了皇宫,要求首相阁下交出国家防卫系统的启动终端,否则,半小时内将发起强攻。他们甚至扬言要……玉石俱焚……”
和江扬、苏朝宇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月宁远知道那个琥珀色头发的年轻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实现,她努力做出沉稳的样子来:“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小助理如蒙大赦,飞快地带上门消失,月宁远深深吸了口气,终於在“走出去与父亲卓淳商议”或者是“拎起包走人”中选择了後者。她扎起马尾,戴上鸭舌帽,背起双肩包,披上雨衣,看起来就像郊游的大学生或者逃避战乱的年轻女孩子。她,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融入一片漆黑的雨夜之中。
月宁远有定位仪器和皇宫附近的详图,熟知守军的每一个口令,并且已经谨慎低调地走出宫墙,现在只要转过一个路口,就可以离开内宫。早已改成帝国国家博物馆的外皇城在战前一直对普通民众开放,游客中心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停车场,月宁远早就在那里安排了至少四辆可以随时使用的汽车。她打著手电筒下去,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小心地接近那辆性能最好的军绿色越野车,它就在那里停著,加满了油,後备箱里还存了必要的枪械和足够的食水。
月宁远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手指几乎碰到了车门。
“变态小姐,你似乎忘了东西。”
一个月宁远只听过几次但永远不会忘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一片漆黑的地下车库里,她宁可见到吸血鬼或者狼人也不愿意与那个人面对面——是苏朝宇,月宁远确定。她立刻关闭自己的手电筒,闪身躲到车後。苏朝宇动都没有动,笑了:“变态小姐,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对付你,我只要动用一只左手,就足够了。”
月宁远蹲踞在越野车後,努力屏住呼吸,试图让自己砰砰怦怦乱跳的心平复下来。即使没有看到苏朝宇的表情,她也清楚他对自己刻骨的恨意,只能在心里想:她从他手里逃脱过两次,第三次也一样没问题。
苏朝宇掏出一支手枪,从容地装上消音器,金属轻微的咬合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那麽瘆人。他真的只用左手持枪,扣动扳机,枪筒发出微小的“噗”的一声,月宁远发现自己左脚脚尖前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多了一个新鲜的弹孔,冒著硝烟,还有馀温。她确定苏朝宇是故意的,冷汗瞬间浸透了真丝衬衫。
海蓝色眼睛的年轻人笑容更胜,轻轻拨弄著弹匣:“我想,你一定想要知道,我为什麽会在这里等你,是吗,变态小姐?”
月宁远悄悄地向後蹭,假装平静从容:“当然,我向来不相信巧合。”
苏朝宇点头:“这很显然,你连活生生的性命都不懂尊重,更别说那些听起来非常虚无的‘报应’或者‘注定’了。变态小姐,刚刚我路过游客中心的时候,忽然想起我读中学的时候,曾经和小奕——也就是被你杀死的陆夫人——一起参观帝国博物馆。她喜欢这座恢弘的宫殿,说,将来她死了,一定会跟这里的无数亡灵做好朋友,听它们讲千年的传说。”
“很美很天真……”月宁远也笑,继续向後蹭著。只差三十公分,她就可以摸到後备箱,拿出里面藏著的枪械。她一定没有苏朝宇那样的枪法,但是至少可以引来守军为她解围。
苏朝宇似乎恍若不觉:“我想著就觉得很难受,然後……我的车挂了。油箱渗漏,可能因为之前的撞击,也可能是小奕的朋友们有话要告诉我。我记得这里的地下停车场有个小加油站,於是抱著试一试的心态下来,然後就看到了你的车。完好无缺的车身、相当出色的改装性能、酷似今夜街上跑的大多数分不清阵营的半旧的外观、加满的油箱,实在太完美。变态小姐,我差点把它开走,不过最後我想,我应该跟它的主人打个招呼,不论是卓淳、卓缜,或者你,对吗?”
月宁远努力让自己的干笑听起来愉快而充满感情:“被您这样夸奖,真是不好意思呢……”她的手指已经伸进後备箱,只要轻轻一捞……沉重的後盖忽然轻了,月宁远悚然抬头,不知什麽时候,苏朝宇已经走到她面前,右手扶著车後盖,左手用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指著她的头,野战腕表上的强光手电照亮了整个後备箱——那里面干干净净,没有枪,没有食物。
苏朝宇微笑:“兄弟们喜欢宫廷秘制火腿,让我告诉你,承蒙招待,不胜感激。”
月宁远的脸上再没有任何属於人类的表情。她凝视苏朝宇闪闪发光的蓝眼睛和同样闪闪发亮的光头,猛然想起了自己那道针对“海蓝色头发的男人”的格杀令——这个从出生起就在逆天、就在反抗命运的女孩有种被上天抛弃的幻觉,强烈的嘲讽感和挫败令她向後退了半步:“你居然知道!你居然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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