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暮宇显然愣了一下,“你在国外?会不会打扰了你?”
“在西法尔顿共和国,不过没关系。”江立连忙说,“刚洗完澡,没什么事。”
“哦,那就好。”苏暮宇松了口气,但显然还是有一点歉疚的,“我只是想请你替我问问江扬中将,我哥最近好么?”
江立愣了一下:“呃……”
“很为难么?你知道,朝宇每周会跟我通一两次平安电话,但最近三周他都没打过来,手机也总是关机,我知道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总是不踏实,所以想请你帮忙,如果……”苏暮宇有一点点担忧的口气,却始终非常礼貌。
“没问题,我尽快跟我哥通电话,让他打给你。”江立笑起来,“我哥也真是,把‘嫂子’藏得那么好,连你都不让通电话了呢。”
苏暮宇似乎笑了:“是我嫂子藏了我哥!”
“喂喂喂!分明我哥是……”
“胡说,那是他仗势欺人……”
“我怎么觉得他们是你情我愿的呢……”
“哼,我哥是敢怒不敢言……”
……
江立和苏暮宇说着说着就闹起来,两个人像小孩子那样吵闹了一会儿,苏暮宇清脆地笑出声来,江立在床上滚来滚去,后来两个人都忘了打电话的初衷,竟海阔天空地聊了半个多小时。
他们谈论的主角苏朝宇此时伏在禁闭室的钢丝床上,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发了低烧,于是格外的渴水,每五小时200的定量根本无法满足正在发热的身体,他的唇上起了一层干皮,常常和血痂一起,被不小心地咬进嘴里。
涩涩的,咸咸的,带着些许腥气。
仅仅五平米的隔音禁闭室安静地令人窒息,无法关闭的明亮刺眼的白色荧光灯把用玻璃钢做了全部内部装饰的房间变得异常冰冷可怖,苏朝宇能看到的只有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狂乱的心跳,豆腐块大小的监视窗高高地悬在天花板上,透过隔着铁栏的钢化玻璃,只有卫兵们的靴子走来走去。
因为在军校里始终是学生的领袖、老师的宠儿的苏朝宇终于领略到了禁闭室的威慑力──有一刻他甚至觉得,只要有人进来,哪怕是他最不喜欢的吴小京,他都会激动地立刻、马上给他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的。
苏朝宇闭上眼睛,但是又睡不着,腕子底下还压着一摞信纸,如果24小时结束的时候他无法交出一份长达一千五百字的深刻检查的话,他的麻烦就不会结束。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几乎失去了组织文字的能力,他觉得自己的字已经开始张牙舞爪,然而这张牙舞爪也是慌张无力的。
在撕坏、揉乱了大半打信纸以后,苏朝宇终于写出了一份还算过得去的检查,他把它折好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倒头就昏睡了半日,睡睡醒醒,时间的概念变得很模糊,就在他快要被这吓人的沉默、孤独和痛楚折磨地开始烦躁时,袁心诚终于奇迹般出现了,还打开了禁闭室门上的监视小窗。苏朝宇甚至觉得他那张有些狰狞的脸在这一刻都像发着光一样了。袁心诚检查了苏朝宇的检查才放他出来,走出禁闭室的时候外面正是阳光灿烂的上午,飞豹团绿化带里面种植的丁香花正在盛开,空气里都是甜美的味道,苏朝宇忽然意识到江扬的“家法”比禁闭要好熬的多,真正折磨人的永远是长时间的虚空感,他几乎无法自己走路,晕眩的感觉一时难以消失,袁心诚显然很清楚,他恨恨地啐了一口,随口骂道:“新兵蛋子!”却在苏朝宇几乎摔倒的时候一把捞住了他,半拖半搀的弄回宿舍。
10
【绚谍影9(无保留休假)
午休时间,正在洗衣服的吴小京,正在写信的肖海,正在睡觉的康源等人都被呵斥列队,袁心诚把苏朝宇丢进队伍,大声吼道:“指挥官特批,夜鹰侦查连五班所有人获得二十四小时无保留休假,但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飞豹团驻地。”
十个人一起答“是,长官。谢谢长官。”袁心诚不想计较苏朝宇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的滥竽充数行为,从从容容地从十个人中间穿过去,在吴小京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在康源腿上踹了一脚,“都给我注点儿意!别等着我挨个削你们。”
说罢,弹弹肩膀被苏朝宇弄出的一道皱褶,大步离去了。
“全体……解散。”目送袁心诚离开以后,苏朝宇嘶哑着嗓子喊出口令,说完自己先撑不住,抢步到桌边抓起水壶,钢制的水壶里面还有前天剩下的半壶水,他一口气灌下去。过去的24小时内,明亮的灯光、冰凉坚硬的钢丝床和背上的伤痛都让他的睡眠质量极差,再加上前日的彻夜未眠,此刻,苏朝宇已经无暇顾及饿得没有感觉了的胃,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在噩梦般的四个半小时睡眠以后,苏朝宇头疼欲裂地醒了过来,他能感觉到后背全是冷汗,那些伤肯定肿起来了,而且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被汗水杀得生疼,像是无数个小针在扎,无数张小嘴在咬一样,难过极了。苏朝宇居高临下地观察他的房间──16平米的营房里面摆了五张上下床,每张床上都整齐划一地摆着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军帽和武装带放在被子上面,位置和角度都一模一样。房间瑞安静极了,但开着的窗外传来极震耳欲聋地歌声,苏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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