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愣了一下,说:“可是……”
“我都知道。”江扬笑出声来,“妈妈和亦涵都说过我,但就算他不是朝宇的弟弟,对于一个被强制改变了命运,、落入那般不堪的情境十几年的孩子,我没办法不原谅,没办法不回护,请纵容我的任性,好么?”
江立咬了一下嘴唇,半晌才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哥。”
江扬给自己冲了杯热咖啡,一面抿着一面说:“嗯?”
江立艰难地组织语言,口才向来不输大哥的他却半晌没法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还是江扬清脆地笑起来:“难道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道如何道歉?”
电话的另一头,碧眼小狐狸的脸腾就红了,他几乎要不自觉地点头,咬着嘴唇回答:“我忘了,苏暮宇不是案卷中的一个名字,从来不是。”
“咱家向来是你最会护短,从来帮亲不帮理的,这事,真不像你的风格。”江扬重新拿起笔,一面随意写写画画一面肆无忌惮地笑话弟弟,“如果实在不好意思,我叫朝宇去劝暮宇,苏暮宇倒也不至于真跟你怄这种气。”
江立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隔了片刻才说:“我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分析。”
“再好的星相师也不能推演自己的命运,江立,你钻进牛角尖了。”江扬极快地打断他,“对自己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客观和公正。”
江立苦笑:“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失控,哥,我想知道你……”
“我的十七岁?”江扬笑起来,“那不切实际,我在当兵,大多数时候都在服从命令,并没有被赋予说‘不’的权力,而你有。当然,这个权力很昂贵。”
“所以我想他不会原谅我了。”江立自怨自艾,第三次沉沉叹气。可以想见,意气风发的小狮子此刻一定是垂头丧气,像是霜打的茄子。
“他会的,我想。”江扬的目光变得很温柔,“你要相信,人心的广博和宽容总是超乎你的想象,我的宝贝弟弟。”
江立正准备叹气的时候,他的哥哥又非常无良地补充:“你知道,好的品牌都具有延续性,苏暮宇是苏朝宇的亲弟弟啊。”十七岁的弟弟一下子被逗笑了,他恨恨地威胁说要把这些话都告诉那个“广博和宽容超乎想象”的苏朝宇学长,“这是报复,哥,为你的毫无同情心!”他学着江扬惯常的口气说,但却无法达到那种令凌寒林兹等人听了就会打颤的效果,反倒让江扬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等笑够了江立才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地说:“我会去道歉,如果他不肯接受,请让苏朝宇学长替我转达。我知道,我用一个孩子气的任性,破坏了他刚刚恢复的对正常生活的信心,我不确定这种伤害是否可以弥补。”
“我想可以,只要真心实意。”江扬柔和地拍拍听筒,仿佛是拍着弟弟的肩膀那样鼓励着,“你是最好的,我一直认为你能帮他,他没有什么朋友,而你比谁都擅长与人交往。有你在首都盯着他,我和苏朝宇都会比较放心。”
江立强笑着应了,却在挂上电话以后,怅然地舒了口气,哥,你知道么,我对自己,都无法放心呢。
直到傍晚,慕昭白才带着一大摞整理好的材料从情报总部赶过来。宾馆大厅里有两个新改建后的夜鹰小组正在开小范围集会,低语布置任务,苏朝宇陪着程亦涵坐在沙发上喝茶,只有一盏昏黄色的玻璃吊灯还亮着,慕昭白一身非军装的打扮在这种环境里看起来更像是要住店的。
“对不起,宾馆不对外开放。”一个边境警卫员冲过来。慕昭白平伸的手臂几乎碰到了程亦涵,但是身体被死死推了回去。
“这是基地情报科的头儿。”苏朝宇淡笑。警卫员不好意思地敬了个军礼,将这个套头衫、破洞牛仔裤、运动鞋的家伙松开了。
“这是材料,前五个小时的,江扬指挥官征求你的意见。”程亦涵把一摞a4纸递过去。慕昭白草草答了一句“荣幸之至”就开始读,飞快地,十五分锺不到就扔下东西:“麻烦了。”
“怎么讲?”苏朝宇饶有兴趣地问。
“都是实话。”慕昭白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块豆馅的点心递给程亦涵、苏朝宇和辛苦挺立在周围的警卫们,让这些见惯了上级压下级的底层士兵觉得受宠若惊,“经验和理论都告诉我,在心理施压的提问法里,准备好的说辞会被不断重复,一模一样;只有事实才会被重组,有略微差异,视情绪波动而定。”
“专家所见略同。江扬看完只说‘心理素质真好’,经过你这里求证,看来我们只能换方法去审了。”程亦涵沈吟了一下,就要打电话。
“别!”慕昭白几乎跳起来,指着程亦涵的鼻子一字一顿,“把穆少校那套什么针剂收起来,我瞧不上!”
程亦涵气极反乐:“哦?你打算怎么办?”
“针剂只能甄别真假,并不能挖掘秘密。”慕昭白振振有词,“这不人道!而我就擅长挖掘秘密。”
“你快去吧,已经熬倒一个专家了。”苏朝宇笑道,“那家伙的废话跟你一样多。”
“什么话,我从来都字字珠玑!”慕昭白从包里变魔术似的摸出两只美艳的苹果揣在套头袋鼠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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